╭||||━━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书名:老师!我饿了 作者:明铭 文案 许栎风一个优哉游哉的二逼教师,生活干净利落了无悬念,情史空空荡荡一尘不染。 对于自己是否正常这个问题......暂不多做考虑,只要不受老妈的控制,天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哪知职业初涯就碰上一个又叼又拽的贫困学生,鉴于品德,师德和道德的熏陶,许栎风坚信要用自己载满爱心的双手将那孩子引回正途,让他看到世界美好的一面,从阴暗变得光明,从野蛮升级到文明。。。 可是,可是,小鬼和他的发展方向好像有那么点不受控制地偏离了正常轨道,两人住到一起,他都不明白自己是他哥?是他爸?是他叔?还是别的什么。最后,许栎风很悲苦地发现,妈的,自己居然离不开那小鬼了,,, 于是,好好青年教师就被他的腹黑霸道的学生吃死了。。。 内容标签:年下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栎风,方秦 ┃ 配角:李萧然 ┃ 其它:老师,你养我吧。 ==================   ☆、楔子   许栎风一个优哉游哉的二逼教师,生活干净利落了无悬念,情史空空荡荡一尘不染。对于自己是否正常这个问题......暂不多做考虑,只要不受老妈的控制,天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哪知职业初涯就碰上一个又叼又拽的贫困学生,鉴于品德,师德和道德的熏陶,许栎风坚信要用自己载满爱心的双手将那孩子引回正途,让他看到世界美好的一面,从阴暗变得光明,从野蛮升级到文明。。。可是,可是,小鬼和他的发展方向好像有那么点不受控制地偏离了正常轨道,两人住到一起,他都不明白自己是他哥?是他爸?是他叔?还是别的什么。最后,许栎风很悲苦地发现,妈的,自己居然离不开那小鬼了,,,于是,好好青年教师就被他的腹黑霸道学生吃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大家好,我就是你们初中三年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许栎风许老师。”   白色粉笔刷刷刷,黑板上已经写上了大大的许栎风三个字。   这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也是许栎风任教的第一堂课,由于毕业于某名牌大学加上校长的赏识与提拔,他非常荣幸和快速地跃上了班主任的宝座。   “刻板教诲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希望大家在初中三年里好好相处,把我们七年级一班组建成一个快乐幸福的大家庭,啊……哈哈~”   不紧张是吹牛的,三四十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像齐刷刷飞来的钉子,这实际操作和工作演练就有这么点不同。握了握手心里的汗,他觉得气氛好像有些紧张。   “但是,这节课我们也不忙着上,为了方便大家相互认识,都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说说你们的兴趣爱好和特长。”   许栎风身材高挑,头发不像那些严厉老师的板寸头,舒服的发型额前飘着几根刘海,精致的脸庞面容柔和。几句话下来,课堂里的气氛陡然从紧张变得轻松起来,大家都开始了轻声讨论。   他微微面相第一竖排,“那好,就从第一排第一个同学开始,依次轮流,没意见吧?”   老师还会问同学们的意见?这让大家对这位年轻的老师更认同了几分,开始三三两两的说着“没意见”,最后干脆全班都嚷嚷着说,“都听老师的。”   许栎风心里一乐,看来和学生打好关系也不是件难事嘛。   第一个挺胖的男孩儿把凳子蹭得咯嘣响,低着头站了起来,肉嘟嘟的脸颊瞬间刷红,说话带着鼻音,支支吾吾。   “大大……家好,我叫周龙,平时就喜欢……喜欢吃吃零食,玩儿……超级玛丽。”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止不住的笑声,一会儿就成了哄堂大笑。   老师一直没笑,柔和的面容也有些严厉地盯着他们,笑声逐渐减弱,然后戛止,周龙的脸都红成的煮好的大龙虾。   许栎风又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笔直的背脊,肩臂微动。   诚实!   “周龙同学很直白的告诉了我们他的兴趣爱好,没有硬编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辞来欺骗大家,这是我们集体的坦白,也是诚实的表现,他给大家上了很好的一课,你们现在笑都笑了,但也要明白这些道理,懂了吗?”   “懂……了.”   “懂了……”   “懂了。”   “懂了!”   ……   课堂宁静了几秒钟后,同学们都从怯涩到豪迈,一致认同了这位明师的教导。   反正许栎风就在一个标准线上上下脉动。他认为即便是孩子也有强大的自尊心,需要得到别人的尊重。   老是贴着张“老师”的扑克脸来严肃授课,浅显地就是在说,老子是你老师,老子说的话就是王道,老子放的屁也是你们的养料。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虽说严师出高徒,但这高徒未必就服你。   所以说,他要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但同时有要让学生们认同他老师的身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同时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讲的道理都是都是明智的,我教的课也是好懂的。   很快愉悦又生动的自我介绍到了卫生角边上坐的最后一位同学。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谢幕的主角。   同学们扭头看了半天,一点响动也没有,烦躁的嘟囔声升腾起来,许栎风也有些不明就以。   他也把目光投向那最后一个桌子,只能看到一黑乎乎砸在课桌上的脑袋,身体瑟缩着,感觉想要把自己塞进书桌里一样。   这小孩儿病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走到了卫生角。   走进了才发现,这小孩还真能被扣上捉襟见肘,衣着褴褛这些词语。   许栎风下意识地朝下看了看她的鞋子,鞋嘴大张着,没穿袜子的脚趾头都能看见。   许栎风心里一紧,贫困学生很容易被同学排挤和歧视。   他很温和地伸手抚上他乱蓬蓬的头发,轻轻地顺着。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自己亲自出动,同学们的抱怨声也停了,小孩儿的头在自己的手掌下面微微动了动,又马上僵止住。   旁边有个男生压低声音对另一个人小声说话,但话语却有意让许栎风听到。   “老师管这家伙干嘛,他在以前在我们班总是偷东西,在外面还抢劫过低年级的钱,家里人也不管他,好像脑袋有问题的,是疯子。”   不管这小孩儿品行是好是坏,但显然已经受到排斥了。   许栎风想再问他点什么,一个好像憋了很久的声音陡然传了出来,在安静的礁石里回响。   “我不做自我介绍。”   许栎风能感觉到,旁边男孩的话让这孩子不在瑟缩却一下子绷紧了脑袋,头顶开了他的手,全身都呈现刺猬状态。   这小孩儿还挺倔强,他无赖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总要让同学们认识认识吧?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许栎风很和气地拍了他肩膀一下。   小孩儿肩膀一扭,甩掉他的手,“没必要。”   几次吃了闭门羹,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有的已经开始维护老师数落起小孩儿来,许栎风摆摆手,叫他们安静安静,自己也尴尬地笑笑。   他又重整旗鼓地凑到小孩耳边。不怕没有乖学生,只怕没有好老师!   “那你告诉老师名字,老师帮你告诉同学怎么样?”   许栎风听到他小声念叨了一句,觉得大功告成,“你别急,老师没听清楚,再大声一点儿。”   “……”   “什么?再大声一点。”   “你好烦!”   这一声响彻厅堂,震人肺腑!   许栎风咳了咳,假装清清喉咙,“唉~怪老师耳朵不好,小爷您就消消气吧。”   就这小孩儿暴躁的脾气,他以前的老师也不怎么管他吧。许栎风不知哪来的牛劲儿,心里已经把这小孩儿当做他教师生涯首个征服的对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拍铁杵磨不成针,就怕没有坚持不懈的好铁匠!这样想,许栎风信心大增。   “张齐,你认识这位同学吧,他叫什么名字?”张齐就是刚才小声说话的男生,许栎风识物记人的本领很强,别人顶着嘴角大大一颗痣自我介绍一遍,在许栎风脑子里,大痣就和张齐密不可分了。   “额…… 他角方秦。”   许栎风转身对着他叫了一声,“方秦,秦国的秦,志向远大,多好的名字,”   许栎风又想伸手摸他的头,这会儿这团茅草咻的窜了起来,啪的一声手臂一挥打开了许栎风的手。   “胡说八道!”   他有些震惊,这孩子干嘛反应那么大。他又看了看张齐,张齐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没说错,“他就叫方秦。”   许栎风看了看手表,拍了拍手叫同学们安静,“好了好了,这最后一位同学想必大家都记住了,他叫方秦,老师算是清楚记住了。”他做轻松状笑了笑,顿顿,又道,“虽然大家个个儿都特有个性,但也要收收边,磨磨角,大家好好契合,好好相处是吧,你们总不想仇视着这个仇视着那个黑着脸过去阴着脸过来,过个不愉快的三年吧。”   许栎风这个年轻班主任上的第一堂课虽然因为方秦而不算顺利,但总的来说,他已经在学生的心里埋下了温和可亲,风趣诙谐,谨而不严的印象。   这第一回合,他稳超胜券。不过,方秦这孩子确实是个问题。   上了几个星期课下来,他逐渐在班上交际圈混得游刃有余,班上所有人都能放得开,和他聊上几句茶余饭后的闲话也是常有的事儿。   他的课堂非常活跃,提个简单的问题,面对着像竹林一样的一堆手臂,他都不知道抽谁才是上策。遇上难点的问题吧,外向积极的学生踊跃发言,对错都不是问题,许栎风从不打击人。但一些乱说一通的,也会被许栎风拐着弯儿的放一记冷箭。   孩子们心里明白,上他的课,还是得正经一些。   可方秦就是个完全脱离组织的。高兴的时候他就支着脑袋画画涂鸦,不高兴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蒙头大睡。就算许栎风点到他的名字他也不会起来,有时叫烦了,他还会当场蹬鼻子上脸,爆几句粗口也是常有的事儿。   打电话找他家长了解情况就是爬珠穆朗玛峰,男人一句“你有病啊!那又不是我儿子,”直接让许栎风结成人肉冰棍儿,女人再一句“老师你爱怎么管就怎么管,别找我,”又让他从峰底跌入谷底。   滋味难受,但他是替方秦担心。你说这孩子被同学排挤就算了,居然连父母都不管他,想着这个,许栎风心里就有些发酸。   许栎风不明白,这孩子刚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有点怯懦和心虚,为什么性格又是这么狂放不羁。   其余的任课老师也受过方秦的冷眼,好几次在他面前说那孩子没人管没教养,以后准是个混市井暗街流氓无赖什么的,这让许栎风烦躁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这天第四节马上要完了,下午没课也不用值班,许栎风收到女友的短信,因为两人刚开始交往,女友就琢磨着让许栎风请她的朋友们吃一顿饭,也算是大家认识认识公开交往了。   他把作业布置了,拿着英语课本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确认没人缺席,便又往讲台上走,准备下课。   后面的一姑娘突然站了起来,许栎风认得她,她是坐在方秦前面的高晓晓,因为名字与真人反差很大,高晓晓其实是个小矮子,一点也不高,对于许栎风来说,特容易记。   “晓晓,你有什么事?”因为与同学都混熟了嘛,叫小名要亲切一些。   高晓晓想说的话,她自己也不太确定。但是又怕自己没说,教室里突然死个人那要怎么办。因为这个想法,她一上午都心情忐忑。   “老师,我觉得……我觉得方秦他好像昏过去了。”   第二节课的时候,高晓晓发现他趴着没动,现在第四节课都要下了,他还是那个姿势没动过。平时睡觉不都是翻来覆去的?刚才她又用笔戳了戳方秦,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栎风眉头一皱,马上扔下课本朝方秦跑去。   “方秦,方秦,”他使劲儿摇了几下,小孩儿都没动静,他直接把人打横抱起,镇定地朝一群惊慌失措的学生喊道;“大家都去吃饭,然后回教室该干嘛干嘛,别到处起哄,听到了吗?”   “知道了老师。”   这会儿医务室的人也吃饭去了,许栎风走了一半又掉头朝停车场走。   他一直知道方秦瘦弱,没想到抱着会这么轻。怀里的孩子裹着破布衣服,掉在脚上的鞋子烂到没话说。很久没打理的头发遮完了眼睛,平时也只在头发缝儿里看到一点倔强的晶亮,给人的感觉,总有点……阴深。   将人在后座上放好,他拨上电话挂上耳机很快将车开了出去。   “蒋玲玲?”   “你要来了吗?她们都等你好久了”   “对不起,今天可能去不了了,我这里学生出了一点事,暂时走不开。”   “你,你不来干嘛不早说,人家还有请了假来的,你让我怎么解释?”   “我怎么早跟你说,总不能咒学生早点出事吧?”   “你。”   “想要请人吃饭的是你,反正我不能丢下学生不管,要怎么解释随便你。”   许栎风很烦,他也就打电话通知一声。蒋小玲是母亲硬塞给他的女朋友,要是为这事儿吹了,他也不觉得遗憾。   挂掉电话,扭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方秦,加速朝医院开去。   好香啊,这是红烧排骨的味道,还有香喷喷的米饭味儿。方秦能够想象到一大碗白花花的米饭正冒着热气,上面盖着一层厚厚鲜香的红烧排骨,酱紫浓郁浸入米饭里,他不自觉咽好几下口水。   这些味道他在家里闻了好多次,可一次也没吃到过。   这是在做梦吧?他听到自己肚子在拼命地叫嚣。   他翻了个身,双腿蜷起来抵在肚子上抱着,这样他要好受一些。   闻着饭菜的香味,他低声喃喃了一句,“好饿……”   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卸去防备软弱一些。   “饿就起来吃饭啊,你都饿晕了,”许栎风打开另一盒盒饭放到单架床的床头柜上,“快起来,刚买的还热乎着。”   近在咫尺的饭菜香味儿灌入鼻腔,笼罩了整个屋子,方秦一挣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没再做梦。   许栎风嘴里包着饭正要下咽,差点被方秦惊悚诡异,四下张望地举动吓的喷了出来。   “你干嘛?”许栎风赶紧喝一口水,差点噎着。   乱翘的头发被甩到了一边,许栎风终于近距离看清了他的那双眼睛,墨黑的瞳仁,还是双眼皮的,配上那高高的鼻子挺好看。可是他这会儿正死瞪着自己,这眼神……让许栎风有点无赖和委屈。   “诶你瞪着我干嘛?我可是把女朋友都抛一边儿了来陪你,还给你买饭,不求你什么感恩戴德,你就乖乖把饭吃了等会儿再送你回学校上课。”   小孩儿瞪了好一会儿,许栎风干脆不理他,继续埋头吃饭。   “哼,多管闲事。”   他也没客气,端过饭就大口大口地开始吃。   许栎风正想说你那么叼干嘛还吃我买的饭,又一想,跟个孩子计较,岂不显得自己小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小事,淡若烟尘!   看小孩儿眼珠子都要埋进饭里面去了,不知道这碗饭够不够他吃。他下意识的在自己碗里留了很多饭,又觉得这个举动有点傻,这孩子再饿也不得吃别人吃剩的吧?   “你?”   “什么?”   “你不吃了就给我吃,”这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许栎风大惊之余,双手把饭递了过去,他觉得自己都快大舌头了,“你吃,”又错愕地补了一句,“你慢慢吃……”   方秦嚼着饭好像很香的样子,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大频率动着,许栎风看着孩子乖巧可人的一面,心窝盛满了满足感。   可是这孩子怎么会饿晕过去?   他想到方秦的父母,一个粗鲁大汉子继父,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这两人铁石心肠到让孩子挨饿?   考虑到方秦风暴般强大的自尊心,稍不注意就会将人搅得支离破碎,他想了一下,还是没打算问出口。   见碗里粒米不剩,方秦专注的眼神似要把碗里的酱滋都舔干净。   许栎风眼明手快,赶快把碗筷收拾到一边。   “吃完了?”   “嗯。”   “还有哪里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   许栎风脸一变色,挨过去按按他的肚子,“肚子怎么啦?”   “饿。”   许栎风突然觉得方秦上辈子肯定是个饿死鬼,要不就是自己幻听了。那种大size的饭盒还是自己点错单拿回来了,他小小的身体吃了一大碗半,居然还喊饿!   他手往他胃上面摸了摸,扁的!   “我说你这饭都吃到哪里去了?肚子还扁着,难道塞在喉咙里了?”许栎风觉得自己的大张的嘴里肯定可以塞下一个双黄蛋了。   小孩儿白了他一眼,“我饿还不行了,”然后自顾自地开始下床,穿鞋。   “行,你干什么都行,”许栎风走到门口,又转身过来,“还不走?”我带你去填报肚子耶,磨蹭什么。   黑乱的头发遮住眼睛,方秦有些傻愣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许栎风很会意地看到他脚上,鞋底脱了,一只鞋正像板砖似的课本一样大大翻开,摊在地上。   可能是看到许栎风有些头疼地表情,小孩儿干脆威武地说了句,“我鞋烂了!”   我说这位小祖宗,你什么意思?是让我自己看着办?可你那鞋又不是我弄烂的。   许栎风很想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鞋烂了关我屁事儿?   理智一遍遍告诉他,这是我的学生,他还是个小孩儿,淡定,淡定。   而且他忽闪着看自己的眼神,躲闪着,隐藏着些希望的光芒。他有点不想让这孩子失望。   “好吧,好人做到底,老师今天就随你宰了。”他过来也没有问一声,就把人打横抱起,出了医院。   先带方秦去老人家吃了好几碗牛肉面,这是自己常来的店,老板的牛肉都放得特别多。   方秦滋溜溜地狂灌了几碗,吃得满嘴都是糊糊,操起衣袖就要往上面蹭,被许栎风连忙抓住。   “你多大个人了也要讲究卫生知道吗?”他从桌上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拿着,用这个擦。”   方秦一把拽过了纸,又白了许栎风一眼,“罗里吧嗦。”   接着,他们去了百货商场,许栎风大度地给他买了一阵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子,虽然方秦仍旧冷着一张脸,但偶尔漏出眼睛,晶亮晶亮的,反应了主人高兴的心情。   不行,那窝乱草怎么看怎么碍眼,许栎风想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来。   辗转来到理发店,许栎风想把方秦推进去,可小孩儿死活都不进去,最后实在拗不过他的拳打脚踢,许栎风放弃了。   正好,你不剪头发,还省得我花钱了!   回学校的车上,许栎风挺不高兴,一直没说话,小孩儿坐在旁边,时不时望望他,也不说话。   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许栎风心里正努力教唆者自己要有老师的风范,风范!和小孩子怄气算什么事儿。   这时,小孩儿冷不丁冒了一句话。   “我不想回学校,”语气仍旧车子碾到的石头一样生硬。   和方秦相处的时间长了,许栎风基本上适应了他大爷般的说话风格,这会儿也不会太惊讶。   他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那小爷你不回学校,想去哪儿?”   “随便,就在你车里坐着也行,”末了又补了一句,“你随便开到哪里。”   哎呀!你小子还理所当然地拿我当司机了。载你转了还不带收钱的,我疯了吧!   但嘴上,许栎风还是要有老师的样子,“小秦,学生就要像个学生,上学就该在教室里坐着听课,逃课还要带上班主任,你这算盘打得精呀!”   小孩儿低着头没再说话,许栎风看他挺沮丧,想着用什么办法将这个叛逆的学生引回正途。   “小秦,老师就给你讲讲我的亲身经历怎么样?”这个问题显然不需要被回答,他目光放远,开始荒诞不经地追忆,“老师我当年长期被老妈压榨,吃不饱又穿不暖,为了奋起直追,反抗命运,老师寒窗苦读十二年,就差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了,终于飞黄腾达,现在不就优哉游哉了,你说这种正能量是不是特别可歌可泣?”   许栎风完全将许妈妈黑化了,不就是小时候许栎风攀比心太强,又要穿最好的又要吃最好的,在外面挥霍无度,被许妈妈掏空了钱包,这让他一蹶不振了好一段时间。   他荣光满面地看了方秦一眼,希望能看到小孩儿充满希望的神采,的确方秦也在看着他,但那个眼神,绝对是居高临下的感觉,反倒好像自己喷了一腔尽人皆知的口水屁话。   虽然头发挡着,但方秦眼皮很重地下压,肯定皱着眉头。是自己说到了社么让他心烦的地方?许栎风有点儿不太理解这个小孩儿。   刚回到自己在学校周边买的小区公寓,老妈的电话就像警铃一样震得许栎风四肢无力。   他扑到在那张大size的床上有气无力接起电话   “许栎风!你小子现在当老师了威武了是不是?长胆儿了是不是?居然把玲玲一个人堆在餐厅,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看你小子怎么收场。”   “哎呀老妈,你去干嘛?就这样吹了也好,我对那女的真没意思。”   “什么!吹了也好!”老妈的声音太大,许栎风把手机拿远了也能听得到许妈妈的怒吼,“许栎风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是你和玲玲的事儿吹了,你赶回家试试,老娘叫你跪上几天几夜的遥控板不准换台!”   许栎风盘算了一下,为什么老妈对媳妇儿那么执着。原因有几。   首先,外婆家老妈属老幺,前面三个哥哥。然后老爸这边家里几个叔叔的孩子也都是纯正的男儿身,连着自己的儿子还是男的,老妈的一生都在男人堆里周旋,异常郁闷。所以对女孩儿有种入了魔的钟情。   早在许栎风中学的时候老妈就开始鼓励他带女生回家一起做作业,可许栎风带回去的都是男生,好不容易盼到许栎风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他还不交女朋友,这叫许妈妈那叫一个急,所以火急火燎地塞了个蒋玲玲给他。她对蒋玲玲那叫一个中意,对她比对自己亲儿子还好。   许栎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蒋玲玲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并不是她不漂亮,身材不好。他从小学到现在,压根儿就没有看上过任何一个女孩儿。   但是感情上的问题许栎风重来没上过心,自己一个人多好,无拘无束,没人束缚。生活洒满阳光世界充满希望,何必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老妈那边,也就顺其自然的好,虽然那些DIY的惩罚很遭罪,但她也不能把自己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管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和学生们的生活充满乐趣,许栎风的工作也轻松愉快,主要是最近抽方秦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会考虑一下说出答案,虽然表情异常烦躁,但起码他开始尊重自己这位老师了。   这天星期六,和死党李萧然约好了一起去钓鱼。车子颠颠簸簸在阳光洒满大地之前开到了城边乡下,那里有一条灌溉用的河流,听李萧然吹捧,他曾在这里钓起一条五斤重的鲤鱼。   跟李萧然走到一颗河边的榕树下,支好凳子上好鱼饵,前面是一个缓水区,看黛青色的水域,这里应该被挖掘机开发过,肉眼基本上观察不到活水流动,这处深潭里,想必真有不少鱼。   架好了鱼竿,鉴于许栎风基本上属于新手层次,李萧然就开始迫不及待地传授自己的鱼经,比如要买那种尺度的鱼饵呀,鱼竿震动几秒后取竿以及正确的取竿方式等等,许栎风就满足一下他的成就感,一点儿不反驳地任他指点自己。   李萧然是个无业游民,大学读烦了就休学游手好闲,只要一回家他老爹就拿鸡毛掸子撵着他满屋子跑。他老爸有个公司干点小生意,抽些钱投资给李萧然开了个酒吧,由于这小子交际圈庞大,各路“英雄豪杰”隔三差五地来给他撑撑场子,现在指尖是开得风生水起。   由于他干的是晚上工作,所以白天可以抽些时间钓钓鱼,吞吐一下大自然的气息。   许栎风被李萧然口述的大肥鱼和大红鱼挠得心痒痒,这天终于上手操作了。   这里水清地阔,河岸上全是青幽幽一片水润的绿草,刚才步行过来,裤脚都被露水湿润了。因为早晨金黄色的阳光,广阔的绿地也被一片砖石一般的晶莹。   他深呼吸了一下,非常享受地喊了句,“爽,太爽了!真看不出来啊萧子,你这个大老粗居然还能被这么有文艺气息的地方相上。”   “你他妈才大老粗,”李萧然站起来摆了个绅士的pose,“高中毕业都这么多年,老子早就脱胎换骨了,现在骨髓里透着的都是无穷无尽的文,艺,气,息。”   “得了吧,你那套也就唬唬小姑娘,谁不知道你就一披着人皮的狼。”   许栎风太了解李萧然了,这小子从小就一花花公子,不学无术。拈花惹草的经验比他作弊抄作业的经验还强,可是就没有固定认真地谈过一个女朋友,他有个秉持已久的人生信条——荒诞奔放的人生不需要解释,狂放不羁的青春不需要徘徊。   李萧然笑笑,“看来还是你了解我,”重新坐下,稳固着鱼竿,“听说你妈给你相中了一个女朋友?”   “嗯,他都快把我这个亲儿子给忘了,整天念叨着那个女人。”   “哟!看来兄弟你不怎么中意呀。”李萧然意味深长地对着他笑了笑,“我说,我就没见你看哪个女的顺眼过,你该不会……”   许栎风很不客气地从地上捡个石头朝他砸过去,“钓你的鱼,八婆那么多!”   两人叼着烟闲谈了好一会儿,一声牛的闷叫吸引了许栎风的注意。   沿着河岸望去,一头肥硕的水牛扭着步子哞哞叫着过来了,慢悠悠地还惬意地边走边嚼着嫩草。旁边有个牵绳子的小男孩儿,黑漆漆地大草帽几乎将整个头都罩在了里面。   小孩儿的身形很熟悉,但身体很僵硬,除了牵着绳子机械地挪动,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连大帽子被河风吹到了一边斜挂在头上也不去扶正一下。   小孩儿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两个人,一直径直走了过来。   他很没精神地埋着头,由于许栎风坐着,勉强能够看到他的脸。   许栎风在小孩儿马上牵牛横闯阵地之前,马上试探性叫了一句,“小秦?”   小孩儿看了一眼许栎风,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一下来了精神,肩膀抬起来,脖子直起来,脑地咻的一昂,帽子落到了地上,整一个随时准备攻击的的刺猬状态。   许栎风看清楚了这小鬼,还是一如既往地盛气凌人,他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那么叼,或者是,凭什么那么叼。可是,方秦就是有一种让他佩服的魄力,有气场,镇得住。   方秦就站在那里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许栎风,牛在旁边哞哞叫给主人帮腔作势,一人一牛好像在要地盘,清场地。   李萧然有些摸不着头老,这小孩儿干嘛来的,他朝许栎风昂了昂下巴,“兄弟,你认识?”   “嗯,我学生,”他又转过头问方秦,“你是要……泡水牛吗?”这个水潭显然很适合泡水牛。   “嗯,不过我可以让给老师钓鱼,但我有个条件。”   小孩儿的眼睛像着了火一样直愣愣地盯着他凳子边上的面包和水,喉咙不自觉地上下颤动,傻子也猜的出他的条件。不过,许栎风很欣慰,他没有赶牛过来把他们轰开,也没有瞪着眼指着他鼻子说,老师,我要你的面包。   “占了你的地盘也挺不好意思,在老师能力范围内,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说说看?”这招叫用爱心感化学生。   李萧然在旁边挑高了眉毛,许栎风这小子也能委曲求全时候。   “我要你的东西,”方秦指着那些面包。   许栎风站起来,微笑着把整个塑料袋都提给了他,早餐他已经吃过了,午餐的话,李萧然那里还有,够他俩儿吃了。   小孩儿很不客气地接过袋子,嘴角得意地一歪,身子一扭就把牛赶到下游的河里,坐在河边开始认认真真啃面包。   李萧然戏谑地朝许栎风吹了一记口哨,“想不到我们许老师那么有爱心呀,关爱弱势群体周济贫困学生,欧巴,嚓啦嘿呦~~”   “滚一边儿去,那是我教学质量的评估,你懂个屁。”   “不过你这学生挺拽的,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嘛。”   “所以才有挑战力!他已经激发了我沉睡已久的斗志,不感化他,我就不叫许栎风。”   本来还想中午跟萧子凑合凑合,那家伙接了一女人的电话,就屁股痒痒坐不住了。   领走前他哭丧着脸问许栎风,“兄弟,只要你说一声想让我留下,我在凳子上涂上胶水也得留下来陪你呀。”   许栎风一把刨开他的爪子,“得了得了,赶快给老子滚,省得我看着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心烦。”   大榕树下就剩下许栎风一个人和左边河岸上蜷起一只脚支着下巴的方秦,眼睛盯着在水里舒服浸着的水牛,水牛的尾巴像鞭子一样在水里甩动,溅起的水花又从空中落下,小孩儿的身上也沾湿了不少。   他想找点什么话去和小孩聊聊,拉近拉近彼此关系,促进今后和谐发展。正想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怪不得许栎风觉得那衣服罩在他身上就像个灯笼,不就是之前给方秦买的那件。   听见小孩儿的声音,方秦的背脊瞬间挺得笔直。那孩子趾高气昂地撅着嘴跑到方秦后面踹了他一脚,方秦没理他,他又踹了一脚,嘴里好像说了什么,方秦还是没有理他。   许栎风很郁闷,这方秦傻愣着干嘛,有被虐癖呀?正准备去阻止的时候,就看见方秦已经站了起来,一把将那孩子推到在地上,冲上去又是踢又是踹的,听那孩子嘶吼的惨叫声,他那几脚可没下轻。   许栎风过去拉开他阻止伤人事件发生的时候,就听他嘴里嚷嚷着给老子脱下来什么的。看来那孩子抢了他衣服穿。   那孩子捂着肚子爬起来赶紧跑掉,边跑还边嚎,“你给我等着,我去告诉爸爸。”   方秦挣脱了许栎风的手臂,扭着头不看他,胸口还起起伏伏喘着大气。   许栎风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上,俯低身子看他,“不就是件衣服吗?你喜欢老师再给你买一件,动手打人可不对,你把他打伤了怎么办?你付得起医药费啊?”   小孩儿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老师你真有钱,那以后给我包饭吧。”   许栎风瞪大了眼睛,“……包饭?”   “我没吃饭的时候你给我买饭。”   许栎风还好松了一口气,没有让他包一天三顿,他踌躇再三,考虑了人性的美德,教室的风范,以及中国好青年的榜样,终于他心一横咬紧下巴扯出个笑脸,“没……问题!”   遇上这祖宗,他得少抽多少包烟才行呀~~   小孩很满意,许栎风可以看到他眼睛里透出的光。   “不过,我也有条件?”   小孩儿又扭开头,抿着嘴不太高兴。   “我的条件很简单,期中考考进全班的前二十名,否则,交易免谈,”许栎风抱着膀子在他面前晃了几步。   “就这个?”   “嗯,就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许栎风觉得方秦好像对这个条件嗤之以鼻,他得意而歪起的嘴角让许栎风后悔不已,小孩儿头发遮住的眼睛应该在发亮吧。   你他妈就是钱多的没地儿花了,许栎风暗骂自己自己一句脑抽风。赶紧拉住挽起裤腿,拴好牛绳,撒丫子就要开跑的方秦。   “你干嘛?牛不要了?”   “我只要命。”   小孩儿字字咬得很认真,许栎风被这严重的词儿给砸得晕头转向,“谁要你命啦?刚那小孩他爸?人家顶多教训教训你,谁叫你揍人。”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太过单纯了,沿路冲冲过来的那位,身材魁梧,凶神恶煞,肩膀上还驾着一长溜溜的扁担,这不像是……教训教训的趋势。   小孩儿拔腿就跑,那速度堪比被人撵疯的兔子,后面那位面如黑炭的彪头大汉穷追不舍,扁担挥得像金箍棒。   “小崽子,老子逮住你不扒了你一层皮老子就不叫胡老四。”   许栎风快速分析了一下局势,马上也撒开步子跟着两人跑去。这情况不太妙,那几扁担下去不残废也得卧床呀。   大中午的三个人在河岸上飞叉叉地跑,把河边的鸭子撵得乱飞乱扑,嘎嘎直叫,顿时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大汉逮住了方秦,拧着他的脖子就轮上一巴掌,许栎风清楚听到了啪的一声,心口一抽,那小胳膊小腿的,不给你抽散架了。   在男人一扁担砸在小孩儿背上之前,许栎风一下飞奔过去往扁担上一扑,将那硬邦邦的东西死死抱住。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你一来就动手打人是不是不太厚道?”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男人眯缝着眼睛鼻孔朝天将许栎风打量一圈,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点乡土气息,想他胡老四也是在城里混大了,虽然结局不太美好,但也不把你城里来的当根葱。   “我说你谁啊,老子教训儿子,关你屁事儿滚一边去,小心老子连你一起打。”   方秦他老爸?许栎风想起那个狂叼的声音,果然该是这个长相。够原始!够粗野!   自打中学毕业弃恶从善,许栎风已经好多年没有撞上过这么野蛮的事了,想当年他还能带着几个兄弟打打群架,咬牙忍痛以一抵二的的战局博得一群女生的尖叫。可是现在这位手里握着凶器,身形又比自己庞大,目测恐怕没有凌驾其上的机会。   “我不是你儿子。”方秦扯着嗓子反驳,这一声让许栎风这边涨了不少气势   “哎呀,大哥,不管他是不是你儿子,你看它小身板子的也受不起你几下呀。消消气儿,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男人狠戾地瞪着眼睛又转向方秦,扁担被许栎风抱得死死的挣脱不了,“老子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妈的就养了个白眼儿狼是吧。好,你不是我儿子,爱去哪去哪儿,再跑回去老子真能拿刀剁了你,你个死饭桶疯崽子。”   许栎风心惊胆战地听着,手臂还紧紧箍着那根扁担,但他反应得极快,腰杆子一歪,躲开男人的一记重踹,“你他妈给老子放手。”   许栎风机械地两手一松,男人咬着牙还没泄恨,往地上的方秦啐了一口口水,“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然后扛着扁担大阔步一摇一摆地离开。   男人背影消失,许栎风大松一口气,蹲下来就看到小孩使劲往草地上蹭身上的口水,腌菜一样的布料都蹭开了个缝子。   许栎风按住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别把皮蹭掉了,”安静看了一会儿小孩儿的脸,右边脸颊像个鼓起来的萝卜,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手帕,在河边浸了水,凉凉的,给小孩儿敷上,“那……是你谁啊?”   方秦僵持了良久,吐出两个字,“继父。”   “你妈得了白内障呀,就算瞎子摸鱼也不会摸这么个彪悍的。”   方秦没有说话,嘴角咧着,许栎风放轻的手劲,估计把他揉疼了。   “……你妈怎么不管你?”许栎风觉得和方秦说话还是直截了当得好,不然显得自己磨磨叽叽。   “她,只管钱。”   许栎风戳戳太阳穴,十月的太阳依旧烤得他额上渗汗,他觉得头有些痛,这孩子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呀,不是莽夫就是财迷的。   他俩儿并肩坐着看风起草落,蓦然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许栎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这暴脾气孩子,搁哪儿也不招人待见呀。   许栎风赶紧快刀斩乱麻,起码小孩儿他亲妈总不会见死不救吧,要是自己揽上这个麻烦,他亲妈妈就真有可能给他来上两刀。   他鼓励似得往方秦肩上一拍,“小秦,等会儿回去找你妈,那可是你亲妈,再怎么滴也不会操扁担打你,继父这种生物就当是路上的狗屎,你非得踩它干嘛,绕过去就行。”   早走早脱身,许栎风一点钓鱼的心情也没有了,开车回家的路上胸口一直憋得慌,车开得飞檐走壁。   晚饭也没吃就钻进被窝里,被子捂过头,翻来覆都找不着周公。他有起来倒杯水,一饮而尽,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冥思起来。   狂野的后爸,财迷的亲妈,那个踹他的小男孩儿估计是他妈和后爸的儿子。   那孩子在河边踹方秦的画面又在脑子里晃,许栎风左思右想也觉得方秦是看到那件衣服才发火的,估计平时也就求个安宁逆来顺受,这次那孩子抢他衣服穿算是把他惹毛了。   想到这里,许栎风有点小得意,虽然没在学校里见小鬼穿那身衣服,就今天那揍人的架势,肯定珍惜得不得了吧。   他很惊恐地在对面的窗户玻璃上看到自己的笑脸,顿时左右看看,好诡异,觉得房间里阴深了很多。   他又跑到床上去窝着,翻来翻去地揉被子。   小鬼瘦得可怜,脸颊也凹着,平时都吃不饱吧。他在赶牛,小手心里厚厚一层茧子,肯定被那对没良心的父母逼着做这做那。刚才就见他光着脚,给他买的鞋肯定不敢穿,他妈连草鞋都不给他凑合一双,真是黑心妈!   既然有这么黑心的妈,说不定还真会对小秦下手,两人夫妻搭档来个混合双打那小孩还有命没有。   许栎风越想越烦躁,双脚两蹬两蹬就把被子都踢到地板上去。   这事儿他有参与,明确一点,还是他那件衣服引起来的,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良心不安,太过自我谴责才会这么如芒刺在背。要是小孩儿出点什么事儿,他不抑郁一辈子才怪。   利索地套上衣服出去,外面哗啦啦地下着大雨。他看看时间,快十点了,没想到自己纠结了那么久。他冲进雨里跑去车库,良心什么的真不是好东西!   汽车七弯八拐将亮堂堂的路灯甩到车后,开进了一条黑乎乎的简陋小道,路边的乱石头将车顶得跌跌荡荡,雨水啪啦啦地往车窗上打。   路上坑坑洼洼,雨势很大,地上积了很多水,往坑洼里一碾,借着车灯许栎风能清楚看到溅起的溺水砸在玻璃上。   这样的大雨天,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这样隐秘周全的背景条件,对于罪犯来说简直比催情剂还猛烈,心一横来个抛尸荒野,犯罪证据都会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   许栎风天马行空地发挥骇人听闻的想象力,一晃眼,车前赫然立着一个人,转开方向盘连忙一脚将刹车踏死,车子哗的一声斜横在路上,砰地一声,他的脑袋也在方向盘磕得星星闪耀。   虽然只是一晃眼,许栎风也认得那枯枝一样的身影,方秦。   他下来重重摔上车门,“你他妈大晚上在这里晃什么晃?”情绪太激动,因为差点就真的出了人命,他没有控制住骂娘了。   “老师?”   “真荣幸你还认得我,”听他的声音病怏怏的,许栎风直接把手往他额头上方,“靠,这么烫,你不会才烤火来吧?”   小孩直接眼皮一翻,倒在他身上。   许栎风抱着他扔进车里,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倒车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抱怨,“真会拆时候晕倒,要是早晕倒在路边,我就直接打120了,不,还有110,哥也做一会命案现场第一目击者。”   许栎风背着方秦到家的时候,两人全身都湿透了。   他直接把人扛进了浴室,脱光了衣服,放一缸温水把人泡在里面。他瞥一眼方秦的身体,第一次碰上能用骨瘦嶙峋形容的人,而且身上青青紫紫,沟沟壑壑都是伤横,有些地方还结着扯裂了露着红肉的伤疤。许栎风心里又凉又酸的忙别开眼睛。画面太美,他不敢多看。   很快把两人洗净抹干了,他把方秦放到家里唯一的大床上,翻个冰袋出来给他敷上。   他觉得湿湿的头发对病情不好,又把他撑起来靠在自己胸口,举着吹风机非常困难地给他吹干了头发。这是一项体力活,又要稳住人,又要拿吹风,手臂酸得像喝了一整瓶山西陈醋。   都快凌晨了,许栎风坐到床上和方秦一起躺着,他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右边脸还肿的。又想起那些遍布全身的伤口,许栎风大叹一口气掀开被子,“妈的,就当提前过回老爸瘾,真是够操心。”   跑出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医药方买了创可贴和感冒药,又以防万一要了一些红药水,药膏和纱布,看着手里的塑料袋,许栎风觉得自己越活越娘们儿了,对自己都还没那么精贵过。   给方秦喂两颗药,灌了一杯水,整个被子头都湿透了,把裂开的伤口给他贴好之后,许栎风太累了,反正被子够大,他直接把被子掉过一个头躺在方秦旁边就关灯睡觉。   这会儿总算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许栎风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明晃晃的眼睛,脑回路还没有适应突然出现在他床上的不明物体,许栎风一个抖擞抱着被子就跳到床下。   随即一拍脑门儿,摇了摇不争气的脑袋,想起了最晚的事。   自己倒穿着睡衣,小鬼可是□□,就那样莫名其妙地侧卧在床上盯着他。   “你醒啦?”   许栎风有些尴尬,又温和地给他盖好被子,“昨天晚上你晕倒了,老师就把你带回来了。”在学生面前,随时都要有老师的样子,不然以后还怎么让他们臣服,他想了想又说,“今天上午你就不用去上课了,就在家里休息,中午我回来再带你去。”   方秦光看着许栎风一直没说话,许栎风投给他一个老师和蔼的微笑,抓一套西装进了浴室。   单身男人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无牵无挂。他走到小区楼下看到卖包子的大爷才恍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饿肚子的。   他要了一笼包子一杯豆浆,付钱时,他想了想方秦的大食量,又加了一笼。   推开卧室门,看见方秦还是那样躺着,他几步跨到床前,附着腰手顺势往他额头上摸,已经退烧了,“你没事儿吧?怎么老是这样一动不动?”难不成被我梦游点穴了?   方秦盯着许栎风看了良久,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有点哑,“我饿了,没力气动。”   许栎风抓抓他的头发,露出教师标准的微笑,“就知道你饿了,”许栎风在衣柜里找了自己的T血和短裤扔到床上,“老师还要去学校,早餐在外边,穿好衣服就出去吃。你要是无聊呢,就看电视上上网,中午老师回来就带你出去吃饭。”   许栎风抽空给方秦他妈打了个电话,这孩子他们不能就这样不管了吧。   他想了个办法,既然你们不想看到这孩子又不可能把他和你们的关系撇清,那就让方秦住校吧。两边不见不见两边干净。   一场硝烟味儿浓厚的谈判下来,许栎风还搬出了几条法律法规,什么虐待儿童,故意伤害,禁止孩子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啊等等,他妈磨蹭了很久,可能觉得就给他出点住宿费把这孩子彻底扫地出门也挺省事儿,生活费什么的肯定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她和许栎风达成共识,中午把方秦那些书本证件都拿来,其余的全交给他这位头脑发热的老师。   中午下课后,许栎风在校门口见到了方秦的妈妈,这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很年轻,保养得挺好,衣着也光鲜亮丽。许栎风这回肯定了,绝对是个黑心妈!   女人踹了踹地上的一个破箱子,数了几百块钱算是交了住宿费,然后还拿出一张单子给许栎风签。上面赫然写着“不准回家”,“没义务提供生活费”之类的黑心条件,他心里气氛,一笔签了过去。   小秦才不需要你们那样的家,只要有我在,他就饿不死。   开车去百货商场的路上,许栎风真想剁了自己的手,他这是抽哪门子疯。这下好了,你现在等于多了个那么大的儿子,就等着你妈来拍死你吧。   抱着一箱书和几套给方秦新买的衣服站在门前,他想了想,就不拿钥匙了,侧着身子用胳膊肘儿摁了两下门铃。   不一会儿,门开了。方秦穿着他的衣服把他让进来的时候,许栎风突然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愉悦感觉。   “来,小秦,这里又几套衣服,你随便选一套换上,我们出去吃饭,”许栎风抱着箱子转了一圈,最后把它放在客厅的角落里,“你的书都在这儿了,你妈给你办了住宿,以后不用回家了就住学校。”   小孩有些激动地指着箱子,“那女人拿来的?还让我住学校?”   许栎风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点点头,“我找她谈了谈。怎么?你还想回去。”   他又看了许栎风一会儿,这男人抱着一箱子书上来,这会儿还没休息过来,额上冒着汗,方秦把眼睛扭到一边很不自然地哼了一声,“多管闲事。”   “好了,好了,我多管闲事快去换衣服,”眼睛里在放光他知道小孩儿乐了,就把他推去选衣服,“额…… 这个袋子里有几条内裤,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先穿穿吧,以后再跟我说。”   方秦拿着袋子扭头很错愕地看他,他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这叫什么事儿!   收拾好了他们一起出门,找了一家安静不算太热闹的餐馆坐下。他把菜单递给方秦,“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家常的就行,太贵了老师的腰包吃不消。”   方秦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一下让许栎风心火上窜,有的吃了你还挑,你全身上下都是我在花钱好不好!   方秦一口气点了三分儿排骨,粉蒸排骨,红烧排骨和糖醋排骨,这让许栎风感慨,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欢一样东西不带烦的,他又加了一份酸菜粉丝汤,怕等会儿他啃排骨啃噎着。   方秦吃相不差,没把碗筷碰得咯嘣响,也没把饭粒洒在桌子上,但是她吃饭的效率就好像你看着浴缸放水,不声不响地桌上的菜就少了一半。   方秦吃第三碗饭的时候,许栎风忍不住发问,“你的饭量,一直都这么大?”   方秦咽下嘴里的饭,喝口水打了个嗝儿。   他继续动着筷子,目光有些暗淡,“现在不多吃点,晚上会饿。”   原来这家伙担心晚上没饭吃,真是个傻叉。他用自己的筷子夹住小孩儿的筷子,“你都吃撑了还吃什么吃,老师在这里呢,晚上不会让你饿着。”   听明白了许栎风的话,方秦放下筷子,还真就不吃了。许栎风有种深陷沼泽的感觉,妈的,你就等我这句话了吧。   给自己揽了个大包袱,许栎风就像长出翅膀的毛毛虫,如沐春风。尽职尽责的班主任亲自为学生置办手续被褥等一系列生活小样儿的消息很快在初一年级传开,在走廊上逛一圈也会被几个学生叫住,“中国好老师!”   这天放学后,许栎风照常去教室找方秦吃饭。这个对吃饭毫不马虎的孩子居然没在教室等他,他去厕所和办公室找了一遍,没人。又去操场跑了一圈,也没人。   这孩子不会无缘无故闹消失的,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他开着车出校门,在学校周边转了转,不知道往哪里开始找。   前面两个孩子是他们班上的,他很快下车追上去,其中一个是高晓晓。   “晓晓,你们知道方秦下课后去哪了吗?”   高晓晓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许栎风,两颊两边很快就红了。   糟了,一定出了什么事儿,许栎风心里一下揪紧。   “晓晓,你一定要告诉老师,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同学受伤了怎么办?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高晓晓戳着手指,很紧张地开始说,“今天中午,我看到方秦……打打了二班的魏豪。魏豪好像叫他,叫他放学后去,去西路公园。”   西路公园,那不是个鬼影儿都没有荒废多年的植物园吗?这个市儿聚众斗殴的地方,属那里最保险了。一阵紧迫感爬上脑皮,许栎风调转车头就往西路开。   接近腊月的天,本来就阴沉沉的,西路那边植被茂盛,不宽的街道被拥簇地更显昏暗。   许栎风的车开得很快,不过好像还是迟了,开进公园的时候他就看见方秦和另一个男孩儿在地上扭打成一片,边上围着几个背着书包的男生,时不时往方秦身上踹一脚,几个举着钢管的正琢磨着时机下手。   许栎风把喇叭摁得啪啪响,朝着前面大声喊了,“你们哪个班的?敢在这里聚众欺负同学,都给我站住,明天通通请家长。”   那几个孩子听到请家长还有刺耳的喇叭声,都面露惧色的一哄而散。   许栎风心里庆幸,幸好都是些十三四岁的毛孩子,心智都不太成熟,随便吓吓也成。要是他们再大个两三岁,估计连自己也一起打了。   方秦鼻亲脸肿地蹲在地上,额头和手肘都磕破了,一只脚好像暂时曲不起来。   他望着许栎风,“你来,干嘛?”嘴角的伤口被扯得痛。   许栎风重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他咬着牙慢慢走过去,满色严肃,方秦望了望他把脸别开,不再与他四目相对。   他蹲到方秦面前,伸手碰了碰他脸上的伤,见他疼得抽了一下嘴角,许栎风挂上一副冷笑。   “你他妈能耐了啊!一声不响跑这来给我打架,老子整天抽疯了围着你到处瞎转,怎么样,以一敌百的感觉他妈舒服了吧!”   什么师德美德都是狗屁,许栎风现在被气愤冲昏了脑子,这种身心抽离的感觉让他难受,自己就像油锅边上爬的蚂蚁,一不小心就得载下去,太他妈操蛋了。他重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   方秦也第一次见这种爆炸状态的许栎风,他只是愣了一会儿,但没有心虚,收起脚扭着胳膊站起来,他忍着嘴角的痛笑笑,“太他妈,舒服了。”   方秦一个人抱着手臂走出公园,许栎风有点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开车在后面跟着他,时不时按按喇叭,想叫他上车。   天快黑了,这个时候学校也关门了,他大个电话给宿管说方秦今晚回家住。望了望路边比牛还倔的孩子叹了口气。   许栎风啊许栎风,你再这样叹气下去就要未老先衰了!   “啪啪~~,”他把车子开到方秦身边,“快别怄气了,上车!”   “……”   “我说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啊,我刚是担心你急的,气晕了就口无遮拦,你也体谅体谅呀。”   “……”   “好,我不陪你耗,你要不上来我走了,”许栎风踩下油门,一溜烟跑出去好远,完全绝尘而去的感觉。   许栎风在后视镜里看到小孩儿有些落寞的神色,嘴巴张了张,错愕地停了停,然后又开始一步一步艰难地走。   许栎风一直都是个乐观向上的人,重来不会让烦恼围绕自己太久,这会儿他就高兴了。因为小孩儿单纯得只是在跟自己耍脾气。   他翘着嘴角把车不急不缓地退回去,退到方秦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喇叭,“小爷你快上来吧,再这样耗下去,一会没油了我俩儿都得走回去。”   方秦终于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晚餐吃得异常安静,憋得许栎风有些烦躁。   回家后他直接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件短袖和一条短裤。   “去洗个澡,把你那全身灰的衣服换下来。”   方秦愣愣地接过衣服,顿了顿,“你嫌我脏?”   许栎风脑袋一沉,妈呀,这孩子怎么会理解得那么偏。仔细想想,也怪自己神经太大条,没有配合到小孩子的心细。   许栎风没好气地手指头往他额头上一戳,“我说你能不能别这样黑我?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我是叫你去把伤口洗干净了我给你上药。等会儿把衣服洗了,明早你也好穿。”   方秦硬邦邦地哦了一声,跑进了浴室。   他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撩到两边,漂亮的眼睛镶嵌在轮廓分明的面庞上。   许栎风仔细观察过,这孩子最近确实长肉了,身上也没有那么瘦的可怕,上课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连发色都靓丽起来。   他面前摆着之前买的创可贴和红药水,坐在沙发上像吞了整个人生果一样非常满足地欣赏自己的成果。   方秦也毫不避闪地盯着他,“你老是看我干嘛?”   许栎风嘿嘿一笑,拧开红药水的瓶子,“我是奇怪你的头发,太长了真该剪了,”方秦的头发的确很长,眼睛几乎都是没在头发下的。他又像小孩招了招手,“过来上药。”   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准备了这些药,这个年纪的孩子再加上方秦的倔脾气和霸道的性格,哪有不打点小架受点小伤的。   没想到真用上这些药的时候,心里却不怎么舒坦。   方秦在他旁边坐下,许栎风拿着棉棒小心往他额上涂。   伤口有些痛,每碰一下,小孩嘴里就小小倒抽着一声,“嘶。”   为了转移有一些注意力,许栎风干脆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剪头发呀?”   “现在可以剪了。”   “那之前为什么不剪?”   “……怕被他们看到。”   “他们?你妈和继父呀,怕他们问?他们习惯你的一层不变?怕引起麻烦?”   小孩儿嘴里也没抽了,安静了很久,“对,我没钱。别人会以为我……”   “以为你怎么样啊?”许栎风涂完了脸上,扯着创可贴盯着她的眼睛问。   “……以为我偷东西。”   他手上一颤,一下贴歪了。小孩儿这句话说得非常淡定,显然已经百毒不清。但这句话倒像是认认真真地在对自己说。   他突然连结到了今天打架的事件,小孩儿一无所有,之前连饭都吃不饱,突然有新衣服穿,有学校可以住,还不用担心饮食,那些见惯了他邋邋遢遢的人肯定会在后面说三道四,小鬼的暴脾气肯定仍不了那么多。   许栎风一阵懊悔,都怪自己想得不周全。   他眼神有些自责又有些小心地看向小孩,小孩的眼睛很漂亮,这会儿很认真。   “老师,我不会偷东西。”   气氛骤然严肃起来,许栎风心头挺酸的,马上故作轻松,重新把那块创可贴贴好,又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而且我相信你。以后我就是你哥,那些东都是你哥买的,踏踏实实的用。以后有人要是指指点点呀,你就把我抬出来,告诉他们我是你哥。”   小孩儿脸色有些沉下来,哼哼地扭开脖子,看来被说中了有些不好意思。那一下点在伤口上明显有些疼,但许栎风看到小孩儿眼里有光,他应该是高兴了。   上好药之后,许栎风甩给他一个吹风,“把你头发吹干了,”自己打开门进了浴室。   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一个头发遮了半边脸的男孩在看电视,他靠在墙上摸着下巴想了想,啪的一打响指做出了决定。   他把方秦拉进卧室里面,抬了个凳子让他坐到房间的一面大镜子面前,又倒腾了半天找出一条床单,像裹粽子一样给小孩儿围上。   小孩扬着脖子问他,“你行吗?”   许栎风手上握着剪刀,噌噌试着手感,嘴上扯开一个大弧度,“当然。”想当年他叛逆的时候,那种半边飘逸半边光头的造型就是自己亲手设计的。   他把方秦的头发分成一小撮一小撮的,然后从发梢动着剪刀慢慢剪上去,试了几股头发,心里大喜,自己果然有做造型师的天赋。   于是许栎风两手并用,样子非常专业有速地在方秦头上淋漓尽致大干了一场。   虽然他是个非常业余兼临时的理发师,但剪出来的头发还不错,碎碎的头发斜搭在额头上,两鬓和耳朵露出来显得精神和朝气不少,尤其是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狭长狭长的墨色深邃,顿时让这张轮廓清晰的脸立体十足。   许栎风观摩着自己的作品,成就感直冲三十三重天。   许栎风扯下床单,让方秦站起来自己照照,“小帅哥,怎么样?赞不赞?”   方秦露出的眼睛现在是英气十足,他看着镜子里合不拢嘴的许栎风,头往两边偏着照了照,说了两个字,“还好。”   自从方秦剪了头发,露出了冷厉的五官,周身散发出那种硬实的气息,再也没有人故意去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嘲笑他。   似乎觉得这个人再也不是像疯子一样的方秦。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方秦不仅穿得人魔人样儿了,成绩也在蒸蒸日上。老师们开始夸他,同学们也开始注意他。仿佛以前那种被人说成疯子的臭脾气放到现在这个人身上就别具一番风味了,   而现在奔上初二的方秦也开始捕获小女生的芳心了。高晓晓就是对他钟情不二的其中之一。   放学的时候高晓晓磨蹭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才开始有些颤巍巍地站起来。   手上捏着的这封粉红色的信她已经死拽了两个星期,每天都像坐在海盗船上荡得他心神不宁,终于一鼓作气要把这封信递出去了。   方秦悠闲地转这笔看着非常紧张焦虑地盯着自己的高晓晓,脸蛋还红得像她书包上的阿狸。   方秦也疑惑地看她,然后他非常惊恐地发现高晓晓在发抖。   “高晓晓,你在发抖。“   “我我……我……”   “高晓晓,你开始结巴了。”   “我……我……”   方秦一下子站起来,手往高晓晓额头上伸,轻轻在他额头上抹了一把,“高晓晓,你病得不轻在出冷汗。”这一摸可不得了,直接把高晓晓摸得浑身一颤话都说不出来。   许栎风甩着车钥匙刚拐进教室,就看到高晓晓脸红扑扑地一下软倒在方秦身上。   方秦很措手不及地接住高晓晓,然后望向许栎风,“她,晕倒了。”   高晓晓的父母冲冲赶到医院,对及时将高晓晓送到医院的老师和同学相当感激,说什么也要请他们吃顿饭。但高晓晓还躺在床上他们现在去吃吃喝喝不太合适吧。   医生很快做完检查出来,高声问谁是高晓晓的家属。   两口子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医生医生,我女儿她没事儿吧?”   医生填着自己的药单,眼皮都没抬一下,“没事儿,只是兴奋过度导致晕厥。”   “太兴奋了也能晕?”   医生把文件夹啪的一合,抚了抚金边眼镜,终于面向夫妻两,“心理素质太差经就不起风风浪浪很正常,这孩子还不算大,后面不要娇宠着养。”医生以一种非常过来人的姿态摇白褂子离开,走廊上家属殷勤地让道他弯都不带转一个的。飘着消毒水味儿的背影鄙视了一群人的无知。   听到女儿不久就会醒,两口子决定留下来陪着。送许栎风他们出去的时候高妈妈突然啊了一声,接着就翻起自己的包包来,一会儿拿出两张票。   “唉~ 本来打算去看一场电影的,现在也去不成了。反正你们也两个人,老师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看吧。”   许栎风看着两张电影票想了想,小孩儿应该没有去过电影院吧,于是他心一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他们吃过晚饭就去了电影院,放的是外国的一步恐怖片,由于恐怖指数挺高,今儿又不是周末,所以电影院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其实许栎风挺害怕僵尸鬼怪这些个东西,一坐到黑乎乎的影棚里他就开始心里骂娘。那老夫老妻了居然还靠这玩意儿来调情,都怪自己没仔细看看电影票。   小的时候李萧然家就住他隔壁,两人的房间也只有一墙之隔。那小子白天趁许栎风不注意,在他枕头里塞了个一挤压就会鬼哭鬼叫的玩具娃娃。每次一躺下那鬼就开始叫,一坐起来就没声音。就这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到天亮,幸好最后玩具娃娃栎的电池没电了,不然还真给许栎风弄出个精神分裂什么来。   后来他妈给他洗枕头时发现这个东西,他硬是冲到李萧然家里把他捂在被子里揍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许栎风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想忽略掉那些阴深的声音,身边的小孩儿戳了他一下。   他捧着爆米花,“你不吃?”   许栎风摇摇头,“你吃,不用管我。”   不一会儿,小孩儿又戳了他一下。   “干嘛?”电影里恐怖画面切换的声音压得他心沉得好低,异常焦急。   “你害怕?”   小孩儿漂亮的眼睛这会儿反射着荧幕上的光,亮晶晶的,许栎风肯定自己看到了被放大无数倍的……笑意。   他一下坐正了身姿,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装模作样地扭动着脖子和肩膀,“好了,刚才有点累,现在精神多了。”   方秦疑惑的眼神还看着他,好像在说,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活蹦乱跳的,哪累了?   “你看我干嘛?”他若无其事地问。   方秦把眼神重新投到电影上,“没事。”   电影放到四分之三的时候正值□□。   一系列形神具备的音乐阴得许栎风心脏乱颤,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面,交合在一起的双手握得紧紧的,相互纠缠着磨蹭来磨蹭去,还时不时握成拳头放到嘴巴上咬咬。   方秦又在旁边有戳了他一下,他不敢回头,憋了一句,“干什么?”他怕回头了等会儿自己就不敢再看回去了。   “你在害怕吗?”   许栎风干干地哈哈笑了几声,因为周围都没人,也不算特别吵,“我说你怎么回事儿,看电影还是看我呢?这是我的菜,热血澎湃,爽爆了!”   方秦又往他手臂上一戳,“可是,你的肌肉绷得很紧,”他又连续戳了两下,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   许栎风咬牙心里一慌,和着电影里那个没有皮囊血淋淋的僵尸正在啃一个人的肉,手指一下掏出了那人的心,他头上都冒冷汗了,开始结巴,“我那是激……激动的,太兴奋了。”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想自己开个地洞钻进去,带方秦来看电影就是个绝逼的错误!   回家洗澡的时候,他叫了几次方秦,洗个澡都提心吊胆,确定方秦在他家里他才安心。   许栎风的想象力惯常丰富,非常喜欢自己吓自己。比如刚刚看了那个电影,他就害怕自己突然拉开一道门的时候或者闭着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具无皮僵尸就赫然贴在自己面前张着嘴巴露出乌黑的一口臭牙。   他好久没看过恐怖电影了,现在能够关灯睡觉。以前都是一整夜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用许妈妈的话说就是,神经!电费不要钱啊!   他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屋里很亮,他焦躁的情绪好了很多。方秦挨到他身边,把他的手机递给他。   “老师,你还没给宿管打电话。”   许栎风接过手机一看,有几个宿管的未接电话,估计没找到方秦,这会儿急的找班主任呢。   他拨通电话,“喂,我是许老师。”   “对,方秦今天回家了,对不起,班上有个学生晕倒了我也才从医院回来,忙得忘了通知你。”   “啊?学生呀,没事儿,这会儿估计醒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方秦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会儿,自己跑去房间里拿了短袖和短裤进了浴室。   晚上方秦做了个梦,地震了,自己被水泥砖块儿压在废墟里动弹不得,呼吸都越来越困难了。   最后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一下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他被一双手紧紧地箍着抱在怀里,脸贴在许栎风起伏有律的胸膛上。   他轻轻动了动让自己不至于窒息或是被勒死,便由着许栎风抱着艰难地又睡了过去。   按正常的话说,自己白捡了一个累赘日子应该过得昏天暗地才对。可这两年一个人的工资两个人花虽然比较拮据一点,但许栎风的生活硬是过得有声有色。   哼着歌容光焕发地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老妈这尊佛像端正在沙发上,对面坐着长发飘飘的蒋玲玲。   他看也没看蒋玲玲,一股脑地去抱老妈大腿,嬉皮笑脸地蹭到老妈身边,“我们家的大神,这是唐曾娶了媳妇儿啦吓我一跳,我刚还在想你呢你就来了。”   许妈妈推开他的头,“去去去,少给我这里贫嘴,”许妈妈看了下时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就自己来了。现在才六点钟,你哪有好忙,出去约个会都没时间?”   许栎风埋着头,悻悻地笑,“只是……今天有时间,我一直都挺忙的,要把祖国的花朵照顾好就得尽心尽力。”   这个蒋玲玲真是麻烦,本想借上回放她鸽子的事两人一拍两散,没想到被老妈搅黄了。她三番五次店电话来许栎风都毫不留情地挂掉,可是这女人异常坚决,对纠缠他锲而不舍。   两人一起吃过几次饭看过几场电影,许栎风就真的只是埋头吃饭啃着爆米花欣赏电影。有好几次蒋玲玲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把头搁在许栎风肩上,许栎风一个巴掌就给她拍了过去,然后理理衣服上的皱着继续看。   这女人受了这么多次冷眼还屁颠屁颠地跟到家里来,许栎风不禁觉得她真是勇气可嘉。   可是这尊压得他如五指山重的佛像绝对是蒋玲玲请来的,女人果然有心计,让你防不胜防!   许栎风瞪了蒋玲玲一眼,蒋玲玲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许妈妈一巴掌拍在许栎风背上,“你瞪什么瞪,哪有你这么对女孩子的,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没绅士风度的儿子。”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生出来的,”许栎风这句话越说越小声,最后那点估计许妈妈也没太听清楚。   她声音一扬,手上的巴掌准备拍过去,“你说什么?”   许栎风赶紧摆着手赔笑脸,“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算了,我也不是专程来看你的,今天参加完你张阿姨儿子的婚礼,一想到你这个没出息的,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许妈妈挎上皮包站起来,“你张阿姨还等我打麻将呢,玲玲今晚就住你这里。”   许妈妈说的好像今晚吃红烧鸭子一样,许栎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什么?她住这里,怎么不和你一起住?去酒店也行啊!”   “你嚷嚷什么,”徐妈妈一巴掌就给他挥在背上,啪的一声脆响,“人家姑娘家一个人住外面多危险呀,我们这些老妈子是要打通宵的,”徐妈妈眼睛一眨给许栎风使了个眼色,把许栎风吓得一哆嗦。   “妈你眼睛抽筋呀?”   许栎风又挨了一巴掌,“有你这么说你妈的吗?你这个不孝子。”   蒋玲玲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委屈,“阿姨,小风他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还是不要勉强他。”   “玲玲你说什么呢,这孩子没怎么和女孩子相处过,这在害羞呢,”许妈妈又厉声对着许栎风,“这房子老娘给你买的,我让玲玲住下你有意见?”徐妈妈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许栎风不敢说一个不字,再说下去,露宿街头的就该是他了。   “没,我没意见。妈您慢走,”许栎风把许妈妈送出去,轻轻把门关上。   他再回到客厅的时候,蒋玲玲已经不再是刚才乖乖女般地坐着,她正双臂大张靠在沙发上很得意地冲着许栎风笑。   许栎风也靠到沙发上和他面对面,在气势上绝对不输给别人。   “我说你干嘛来的”   “我?,”蒋玲玲无辜状地指着自己,“和阿姨一起来参加婚礼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栎风知道她这边有几个朋友,之前不是还想请他们吃饭来着,“上你朋友那儿住去,找个酒店也行。我未婚你未嫁的你非得上我这来干嘛?”   “我俩儿不是男女朋友嘛?留着男朋友家不住,我傻呀。”   “少来这套,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蒋玲玲两手一摊,笑得行云流水,“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呗。”   那个笑容让许栎风肝颤胆跳,她步步生莲花地挪到许栎风身边,“许栎风,你是喜欢女人的吧?”   许栎风扭开头避着她摸过来的手,“关你屁事儿。”   蒋玲玲貌似凝重地皱了一下眉头,“可我怎么觉得不像那么回事儿呀,”她说着说着把手摸到了许栎风的脖子上。   许栎风强忍着体内奔腾的硝烟瘴气,绝对要淡定冷静,不要给这女人看扁了。   很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冷冷说了一句,“你摸够了没有,别压着我重死了,猪都没你重。”他现在觉得对付蒋玲玲这种人就是要不留情面。   蒋玲玲的嘴角抽搐地一笑,许栎风突然就得她露出的那颗尖牙上面正闪着凶光,“别慌,急什么。”她捏住许栎风的脉门就把他的手往自己胸上一搭,眉毛一扬,那软绵绵一坨着实吓得许栎风三魂七颤。   这凶光是真他妈的胸!   现在把手抽回来太没面子,继续放在那里又觉得恶心,心里七上八下正犹豫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最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的声音。   “老师。”   “你真有兴致。”   这声老师,好讽刺!   这句话,更讽刺!   许栎风重来没有在小鬼嘴里把“老师”听出过这个味道。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方秦僵止了一下,这会儿蒋玲玲早就放手了,就剩自己像流氓一样把手搭在人家的胸上,而且她们的姿势还非常暧昧。   他慌忙地站起来,他的心里现在比理不清的蜘蛛网还要乱,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栎风第一次看到方秦对他笑了,可这是冷笑。   他走过来把一个手机交给许栎风,许栎风这才往兜里一抹,没有手机。   小孩儿冰冷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又瞥了一眼蒋玲玲,“这是师母?”   蒋玲玲眉飞色舞地接了一声“是,”她声音很大,把许栎风的“怎么可能,”湮没殆尽。   方秦又冷眼看了一下许栎风,许栎风一时不知道该给自己的学生解释什么或者他为什么要给方秦解释,他心里神烦,咬牙骂了句shit。   “打扰了,”方秦转身就往门外走,那背道而去的背影晃得许栎风抽心。   门砰地一声关上,许栎风抓了抓头发无处发泄地往沙发上狠踹一脚,指着蒋玲玲就骂,“你他妈抽疯是吧?”   蒋玲玲鼻子里轻蔑一哼,走进了许栎风的卧室,“谁叫你上次放我鸽子,一人一次扯平了,”他把门拉开一条缝,“今晚我睡你房间,沙发还是酒店的随你挑。”   蒋玲玲这人也不是就喜欢许栎风了,虽然之前的确想和他发展发展,几番相处下来她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而且又不是非得为了许栎风这棵树放弃一片深林。   但她就是恶趣味!   许栎风在她那么多朋友面前公然放鸽子这事儿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而且她觉得逗许栎风是一件特别有趣儿的事。尤其每次对他笑他那种吃了钢筋般的表情就让将玲玲偷着乐。再把许妈妈搬出来晒晒,许栎风一改往常的冷漠马上变得狗腿的画面也让蒋玲玲特别有成就感。   这不,许栎风在客厅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她就特别舒心地进入了睡眠。   这人纯粹就闲着没事儿干瘆的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许栎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应该是吃饭的时候放在桌上忘了拿。他打开手机一看,有两个许妈妈的未接电话。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快八点了,什么!快八点了!   这会儿学校早就关门了,许栎风刚才脑袋乱得慌居然忘了这个。   披上外套刚出门就接到了宿管的电话,方秦果然没回学校。   他开着车开始没头没脑地满街乱转,夜幕降了下来,鹅黄色的路灯也一盏一盏地沿着的公路架起了一条条盘结缠绕的灯龙。   他慢慢把附近的大街都找完,也没有看到小孩儿的身影。商业街人头攒动,说说笑笑的男男女女晃得他眼花缭乱,他把车开到公园边停下,他现在的眼睛疲惫地看什么人都一个样儿,就一对儿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他下车,往边上的长椅子上一靠,手指揉了揉眼睛休息一下。   这里又棵大树,树下比较阴暗,所以朝这边走的人很少,许栎风烦躁的心情也乐得清静。   这孩子到底在和他赌什么气,虽然他看到的画面不太雅观,那也不至于摔门就走吧。没回学校也不说一声,成心想把他这个临时监护人气死呀!   他叹了口气微微张开眼睛,现在眼睛舒服多了,他都能接着公园栎的光线看到树上有个人,端正地就在他的头顶上。   他一拱身体站起来,该不会是变态吧?坐在上面一声不吭的。   今天真背,什么事儿都给他碰上了。   他站远一些又朝树上看了看,那不就是方秦吗?   “卧槽!你在上面干嘛呢?快给我下来。”   方秦没动,还枕着头望着天上。   遇上方秦,许栎风就像放进乙烯里的香蕉,很快就软了。   “好了快下来,一会儿摔着。”   方秦稍微偏了偏头往下面瞥他一眼,“你完事儿了?”   哎呀,这小子还没完没了了,许栎风那个气。   “完个屁,压根儿就没事儿,快下来。”   方秦从树干上坐起来,攀着树枝一脚往树干上一蹭跃到长凳上再跳到地上,轻轻松松地站到许栎风面前。   许栎风眼前一亮,“哎哟,身手不错呀,你属猴子的吧?”   虽然是初三,但方秦已经涨到了一米七四,正好到许栎风的嘴巴,现在瞪起他来更有气势。   他又认真地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儿?可你刚才骂我了。”   “真没事儿,”许栎风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哪儿骂你了?”   “你说shit 。”   “老子……我没骂你,我骂这事儿太他妈乌龙了。”   坐在车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发现路线不对,方秦扭头,“我们去哪儿?”   “去酒店。”   “你送我去酒店?”   许栎风一听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什么送你去酒店,我俩儿今晚都住酒店。”   “那……师母呢?”   许栎风握着拳头一拍方向盘,喇叭响了一声,“方秦你小子故意的吧!有完没完啊!那不是你师母,那就一女流氓。”   拿了房卡进房间的时候,方秦问他,“那女的是谁?你女朋友?”   许栎风疲惫地松了松领带身子往床上一趟,“……算是吧,你师奶奶硬塞给我的。”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   屋子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许栎风休息够了突然一下子坐起来,“小鬼,我发现你挺关心老师的私事的,你有什么企图?”   方秦脸上波澜不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我为什么一定要有企图?”   许栎风叹了一口气把西装脱下来扔到床上,“算啦,我也只是觉得很奇怪,”他笑了笑就进了浴室。   方秦一个人坐在床上坐了好久,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许栎风的衣服,皱着眉头好像在考虑什么事情。   许栎风的声音从浴室栎传出来,隔着门有点朦胧,“小鬼,你喜欢什么样的师母,要不我照着你的标准去找一个。”   方秦一听,抽了抽嘴角眼神有些落寞。他伸手摸了摸许栎风的衣服。   “我不需要师母。”   关了灯屋里黑乎乎的,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许栎风迷迷糊糊地感觉小鬼贴了过来,他的身体很疲惫,动都不想动一下,再说滑滑的皮肤贴着也挺舒服。   方秦慢慢挪到他的胸口上,小心用手指头戳了一下。   “干嘛?”许栎风撑开一些眼皮看他。   “我以为你睡着了,”方秦干脆趴到了他的胸口上,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   许栎风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这两年下来,这双漂亮眸子已经脱了几分稚气多了不少英气。   许栎风看着看着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怎么看都像是动物世界里盯着猎物徘徊的狼,眼睛幽亮幽亮的。   他一下精神了不少,张开眼睛问他,“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想跟你说晚安。”   许栎风觉得小孩子就是麻烦,说晚安就说呗,搞得像要扑上来咬他一口一样。不过他早注意到今晚方秦有些不太一样。   “那你说啊?”   “嗯,”方秦撑起来,压着他的肩膀靠过去,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淡定地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   思维混乱了好久之后,许栎风睁得大大的眼睛活像一个大灯泡。这事儿,没对。   这晚他睡得异常不安,半夜醒了几次。打开台灯,方秦像只小猫一样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睡得挺安慰。   他小心点上一支烟,看了看小孩的睡颜又有些恍惚地移开视线,没抽几口又把烟按灭,重新关了灯,又躺下。   中考在即,许栎风作为毕业班的班主任压力山大。他要给孩子们做心理辅导舒缓学习压力同时还要看紧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问题学生,督促他们加紧复习。   而方秦就是一个特不靠谱的学生。   他本来就不热衷学习,许栎风刚刚遇见他的时候就是一副磨时混日的模样,他的书桌是拿来睡觉的,看书写作业这种事儿只有他睡饱了无聊了看着同学们都在翻,也随便拿出来翻翻,看看书上的插画。   住进学校后,碍于许栎风的原因和他包饭的约定,他才渐渐开始看几页书写两个字。刚开始许栎风还常说他,你那样听摇篮曲样儿的上课有毛作用。可是连续几次考试下来,方秦都出乎意外地达到了他的标准。再唠唠叨叨就是自己不地道了。   可是这要中考了,关系到孩子升学的问题,他有那个懒散的功夫还不如多刷几道题多背几个英语单词,他有能力进好一点的高中干嘛要浪费。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秦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   “你最近总是皱着眉头看我。”   许栎风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啊~ 被你发现了。”   方秦也拧着眉头看他,许栎风很无赖地发现这孩子怎么越长越戾气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到两个月就要中考了,你怎么没有一点紧迫感,还是那样……”许栎风摊开手比划了一下对方秦笑笑,“你很聪明,但是不是该认真一点了?”   方秦眉头拧得更深了,他扭头看向窗外,大中午的马路上很安静,偶尔有一辆轿车剑一般驶过,发动机的声音由近及远,搞得许栎风心里像跑马似得抓不住一个点,摸不清方秦的心。   就当他等的不赖烦的时候方秦说话了,他说,“老师,你还要供我念高中?”   许栎风本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像被围墙里飞出的石头当头一砸,让他措口不及,但这一问又让他莫名地有些恼火。   什么叫“还要”?   他有些愤懑地踹了一下桌脚,“靠,你嫌我管着了?你要是不想念我还乐得清闲。我吃饱了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   方秦搭着眼皮,“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老师,”方秦抬起头看着许栎风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养我?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可怜我?”   许栎风又被问了一个措口不及,这小鬼哪儿来呢么多偏激又尖刻的问题,这些问题许栎风重来没有考虑过。   他就是个随性的人,自己一个人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我想养你就养咯,我就是想看着你上高中,再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等你学业有成以后自食其力我就不用再操心了……”   许栎风说着说着怎么感觉自己像一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他歪着脖子咬牙,什么个事儿!   方秦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他又穷追猛打,“你为什么替我操心?我只是你的学生。”   许栎风觉得牙痛,他摸了摸腮帮子,“我说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我要只把你当学生会天天这样伺候你?我许栎风这辈子就没有对谁这么好过,你应该感到荣幸。”   许栎风没好气地揉着腮帮子,他想方秦肯定是他命里的克星,自从遇上他自己就没消停过,这样操劳会不会短命呀?   他转头重新盯向那倒霉孩子。   这一看!   哟,这是唐僧要抱孙子了?许栎风眨了眨眼,这小鬼也是他妈会笑的啊?之前还怀疑他面部神经有问题呢。   许栎风条件反射地往兜里摸手机,“你别动你别动,千万不要动,对,就这样,保持,保持……”   他转到方秦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头挨着头,“咔嚓,”许栎风把照片保存了下来,看着照片上眉眼弯弯的人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小鬼,这可是我俩儿的第一章合影,笑得挺不错,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别总是摆着你那张叼不啦叽的脸,看着就不讨喜。”   终于全班都进入了紧张地复习加冲刺阶段,许栎风背着手慢慢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看着一排排排列整齐的黑色脑袋,笔刷刷在书本上画着,教室里只有电风扇哗哗转动的声音。   这个画面太美好,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塞满了心脏,许栎风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站着,笑得有些痴迷。   周末的时候方秦就把书搬到许栎风家里学习,有什么不懂得问题还可以问他。   许栎风坐在沙发上翻他的英语习题集。   “小鬼你行啊!正确率堪比天气预报没出多少错呀?你脑子要是全放到学习上,估计我做梦都可能笑醒。”   许栎风从前面翻到最后,越翻就越感到自豪,他抑制不住高兴地抓了抓方秦的头发,发现他非常认真地在看一本英文杂志。   “你都看的懂?”   “差不多,有些语法不是固定的,我多看点书稳定一下感觉。”   许栎风很震惊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真牛叉!我都怀疑我那本烂掉的牛津词典是不是被你啃的。”   方秦抬头望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不是。”   这孩子跟他相处这么久怎么一点没受到自己的熏陶,幽默感系数一直都为零,而且很有向负数奔腾的趋势,这让许栎风常常觉得自己在对牛谈情。   他瘪瘪嘴,“好了,你慢慢看,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许栎风捧着一大盘西瓜出来的时候,方秦正在写什么东西,眼睛一晃锁在他身上就一直没移开过。   许栎风把西瓜放到桌上,伸手擦了擦脸有些疑惑,“怎么?我脸上沾了西瓜子儿?”   方秦摇摇头,递了一张明信片给他,“我从杂志上抄下来的,觉得写得挺好。”   许栎风接过来一看,全是英文。   “Forgive me for needing you in my life;Forgive me for enjoying the beauty of your body and soul;Forgive me for wanting to be with you when I am old.”   这是情诗,许栎风心里好像钻出了一丝焦急的情绪。   “原谅我生活中不能没有你;原谅我欣赏一身体和灵魂的美丽;原谅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他把明信片放回桌上,靠着桌子叉了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情诗啊,不错。你看上哪儿家姑娘了?准备送……这玩意儿?”   方秦顿了顿,点了一下头,“嗯…… 算是,你觉得怎么样?”   许栎风之前还担心这小鬼整天和他这个男人混在一起青春期会有点不正常,现在方秦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儿了,许栎风应该放下心了才对。可能是天气太热吧他有些闷得慌。   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一记冷风加雨猛地灌进屋子里,原来今天在下雨,他又重新把窗户关上。   “老师?”   “慌什么?我不是在想嘛,”他有些烦躁,又去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几下灌完,“对女孩子吧,要含蓄一些,你这样太……太那什么了,额…… 太□□了,什么身体灵魂的,女孩子看了会害羞。”   “英文诗不都是原始真切奔放?会有那种感觉?”方秦没多想就话锋一转,“老师,你知道女生都喜欢什么样儿的?你写过情书?”   许栎风连忙否认,“我哪会这些无聊的东西,只是整天被李萧然耳濡目染,这叫近墨者黑!”   这几年方秦常听许栎风提起李萧然还有他们小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知道他们是发小。   不久前一起吃过饭,主要是李萧然好奇许栎风这个追求风一般自由生活的人居然替别人养起了一个孩子,三番五次给许栎风打骚扰电话,许栎风烦不胜烦,就带着方秦去餐厅狠敲了他一顿。   李萧然一见到方秦就激动不已,嘴皮子翻得像砰砰开爆的爆米花,他开出各等优厚条件,非得让方秦放假的时候去他酒吧上班。   他说,这么个充满欧式气质的帅哥要是往他酒吧一站,不知要招来多少撩人的妹子。   这是实话,方秦眉眼深邃,长得像个混血儿。这几年发育得又特别快,身形轮廓都硬朗了起来,说他现在不到十六岁都没人信。   作为班主任,许栎风挺清楚学校那些暗道穿行的事儿,不少小妹妹都觊觎着他们班的方秦,他还发现过方秦把那些红红绿绿的小信封扔进垃圾桶。   虽然学校明文规定学生不得谈恋爱,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连孔夫子他老人家都说过,食色性也,干嘛非得把人性禁锢起来。   提到李萧然,许栎风就满脸警惕,“小鬼,以后你遇到李萧然最好绕路走,那小子一直觊觎着你的美貌,总想让你帮他赚钱,没安好心。”   方秦把玩着手里的明信片,“我去帮他,我也可以赚钱。”   “你还小,入世不深,那种地方还不适合你。”   方秦淡淡哦了一声,用明信片的尖角戳了一下许栎风,“这个,既然送不出去,送给你了。”   许栎风有些惊讶,“送给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干嘛?”   方秦看了许栎风一脸茫然的表情,就伸手去拽,“那扔了吧。”   许栎风抓得紧紧的没让他拽过去,“算了算了,我收下,”为了安抚安抚有些铁着脸的方秦他抱歉地笑笑,“这可是小鬼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怎么舍得扔,我会好好收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紧张的考前冲刺已经过去,中考前学校会放两天假让学生们调节心态,放松一下。   放学后,许栎风就去帮方秦搬书,那塞满抽屉压满书桌的课本方秦一个人肯定拿不完。   许栎风埋着头往方秦的书桌里掏东西,方秦抱着一摞书等他。   他望了一眼那累得快到下巴的书,把钥匙掏给方秦,“到车上等着去,我马上就下来。”   方秦抱着书先走了,许栎风倒腾了半天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把那堆残破的东西理出了个书的样子。   他在抽屉的最底下抽出了几本硬皮杂志,还是财经类的。他数了一下一共六本,发现每本都翻到了峰太集团那一页。   峰太集团?好像挺熟悉。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方面的兴趣,不错,有前途啊。   许栎风拍了拍身上的灰,把杂志和书堆到一起累成一摞,也没多想就抱着走了。   回去的时候,许栎风开车去了超市。   “你要买东西?”   “嗯,买菜。总在外面吃也不好,现在那些油啊肉啊的也闹得紧,要考试了真给你吃出什么问题来我会懊悔死的。”   方秦眼里一亮,转而又问,“你会做菜?”   许栎风很洋气地拍了拍胸膛,“这坐你边上的可是一位深藏不漏的大厨,你得讨好他了,糖醋排骨他做得可是一流。”   许栎风还真没说谎,九岁,李萧然还跟在他妈屁股后面喊饿的时候,许栎风就已经可以架着凳子炒菜了。不是他太勤快了,那完全是被逼无赖。   许妈妈在麻将桌上奋战,饿了就打个电话给许栎风。   “儿子,一个小时过后把饭做好送到楼下,你妈现在好运当头可不能逆天行事,乖~妈妈知道你最能干了,我们不见不散!”   许栎风的童年沉浸在油烟味儿和许妈妈威胁动听的音色中不可自拔。所以,他奋死拼搏想要逃脱许妈妈的魔掌也是情有可原的。   自从插好了翅膀准备飞向大学校园,他喜极而泣和许妈妈含泪而别的时候,他就发誓,他许栎风这辈子也不得再踏进厨房一步。   他今天买菜的时候又想了想,当初只是义愤填膺地发了誓,的确没有立誓言,所以守不守誓都无所谓啦。   回到家,方秦把书抱去放好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许栎风围了围裙进了厨房。   外面有个人等着你给他做饭而你又乐意给他做饭,这感觉很不错,许栎风哼着歌把菜放进洗碗池里正真被开工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蒋玲玲。   这个傻逼女人真会拆时间打电话。   “喂,什么事儿?”   “老公今天心情不错骂嘛,难得你对我这么客气。”   蒋玲玲总是阴阳怪气地叫老公,他也习惯了,反正两人都不是认真的,自己再计较就不爷们儿了。   “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扯谈,有什么事儿就快说。”   “今天我生日,出来烧烤吧在我朋友这边。”   “什么?”   “我说出来烧烤。女朋友今天生日你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然后她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他们听着呢,你要让我难堪我就告诉阿姨。”   “阿姨阿姨阿姨…… 就知道抬我妈。”许栎风叹了口气,“好吧,就当生日送你的福利。不过,我得带个人去。”   “谁啊?不会女的吧?你可不能这样拆我的台。”   “男的!你见过的,我那个学生。”   “哦,没问题,这里的姐姐们都喜欢小帅哥。”   许栎风嘴一裂,“你们这群饥不择食的大姐!好了,把地址发过来。”   许栎风接下围裙走到客厅。   “小鬼,今天不用在家里做了,蒋玲玲叫我们去烧烤。”   “蒋玲玲?”   “哦,就是你那个冒牌师母。”   许栎风带着方秦进了一个宽敞的华灯庭院,小石子铺的路边上是草地和排列整齐的观赏植物和花卉。   他们朝着一个冒烟的地方走过去,是一片草坪地带。上面摆上的白色的桌子和烤具,边上已经聚集了六七个人。   蒋玲玲一看到他就非常大方地叫了一声,“老公,你终于来了。”   许栎风背上一凉,这疯丫头在电话里叫叫就是了,这大庭广众的抽什么疯。   “你……”你没病吧?许栎风正想骂他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手里握着摄像机。   蒋玲玲马上劫住他补充道,“你今天的视频可要做出来拿给阿姨看,你可不要让他失望哦。”   蒋玲玲对着他扬扬眉笑得春风得意,她跑过来就吊着许栎风的手头往胳膊上蹭。那个担当摄影师的小子录得尤其认真,还礼貌地叫了一声大哥好。许栎风瞥了一眼方秦没有表情的脸,对着镜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觉得方秦不喜欢蒋玲玲,所以在方秦面前即便和蒋玲玲演戏他也格外担心。万一小孩儿又生气跑了怎么办?   还好,方秦这次淡定了很多,他安心地想,小鬼长大了,懂事了。   一群人寒暄一番相互认识之后就很融洽地聊开了。大家有说有笑尤其热闹,手里也没停着,把香喷喷的烤肉打着圈圈的翻,油滋滋的看着特别有食欲。   许栎风看了看被几个女人围着的方秦,他脸色很镇静,频频点头在和别人搭话。   许栎风本来还担心这孩子太固执不会交流,显然操错心了。   他把烤好的肉装进盘子里想给方秦端过去,刚好蒋玲玲也在那边。一群瞎热闹的男同胞就开始起哄了,叫着许栎风和蒋玲玲的名字乱吼乱叫。   这时万恶的摄像机又跟了过来,他心里神烦,这明明是给小鬼的现在不得不端给蒋玲玲,他憋着气堵得胃疼。   摄像机跟进,他笑得像个机器人。   “给你。”   将玲玲双手捧着脸,满脸幸福,“谢谢~”   许栎风呵呵一笑,“你真……不用客气。”   在这里,他和方秦被人群拉开了一段距离,天逐渐黑下来,他几次去看方秦,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自己在在意,他总是心烦意乱的。   最后切蛋糕的时候,一群人围到一起,许栎风终于有机会挪到了方秦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服。   “小鬼?你没生气吧?”   方秦好像什么都没听见,正和一个漂亮的女生好像聊得开心。   他都没怎么对自己笑,现在却对着那个可以做他大姐的女人笑得两眼发亮。许栎风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他干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捏。   “你干嘛?”这会儿方秦转过来了。   对啊?自己要干嘛?许栎风也不明白他的举动有何意义,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干干地笑笑然后放开,“没什么,”又为方秦的语气有些恼火,“我看你挺开心嘛。”   “还行。”   许了愿唱完生日歌就是切蛋糕的时候,许栎风和蒋玲玲又被起哄着一起切蛋糕。   他握着刀的手使劲地掐了蒋玲玲一下,他今晚太他妈憋屈了。   蒋玲玲本来还想叫一叫,讨厌~总是动手动脚的。但许栎风喷火的眼神给她一扫,她赶紧咬住了舌头。   那该死的摄像机就差没贴在他脸上照了,许栎风真想把整个蛋糕搬起来扣到他头上,拍拍拍,拍你个头啊,去死吧!   终于离开那个讨厌的地方,直到和方秦一起坐上车里,许栎风的心才舒坦下来。   车刚开始开走,方秦就靠在座椅上声音干干地问,“你和她不是假的吗?”   许栎风一拳往方向盘上砸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里不是有台摄像机?蒋玲玲是我妈硬塞给我的,我们两人心里清楚,只是做做戏而已。”   当初觉得自己没必要给方秦讲这些,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讲出来心里就没那么憋得慌。   “你端肉给她,作戏也没必要演那么好。”   “我抽疯了端给她干嘛,那是端给你的。那个摄像机跑过来,我没办法才。”   方秦安静了一会儿,又扭头哼了一声,“那你捏她手干嘛?”   “啊?”   “切蛋糕的时候?”   许栎风很吃惊,他是属猫头鹰的呀?黑乎乎地都能看到。   “老子是在掐她!那个疯女人今天搞了个摄像机来,还不是故意的,”许栎风大吐了一口气,“我要再信她,我就是孙子。”   许栎风消完了蒋玲玲的气又想起另一件事来,正想问方秦,转头才发现他睡着了。   最近复习本来就很累,小鬼有眼带睡眠不足,再加上今天又搬书又搬菜又奔波的,许栎风把车开得稳稳的,让他睡舒服一点。   许栎风把车停好,走到左边拉开车门。   “小鬼,小鬼,”他抓着他的肩膀轻轻摇了一下,“醒醒,到家了,回去再睡。”   “……”   “喂,快起来,回去再睡。”   方秦撑开一点眼皮看他,一把挂在他的脖子上,“……你背我上去。”   许栎风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想着他那快比自己高的个子心里狂汗。   “又不是喝醉酒了说什么胡话,快起来。”   方秦像只小猫一样舒服地闭着眼睛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   “我,没有说胡话,你背我上去……”   许栎风有些无计可施了,他挠了挠头,方秦的手抱得他很紧,他也没舍得去掰开。   一咬牙,好,鉴于你小子第一次对我撒娇,这次就成全你。   背就背吧,又不会少块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考完试那天,所有的学生都像脚底踩了七彩祥云一样乐腾腾地从监狱似得考场里鱼贯而出。   考场外面蹲点守候的全是被毒太阳烘得大汗淋漓的家长,一个二个都心急如焚,伸着鹿脖子朝学生堆儿里望。   许栎风也在这黑压压的一片守望者中。   方秦铁着脸站到他面前时,他还眯缝着眼睛四处观望,太阳比较大,他看时间长了眼睛都花了。   “诶,小鬼,你出来啦?”   终于注意到身旁的人,他有点喜出望外。   “你来干什么?”看着他满脸是汗,头发都粘到了额头上,方秦臭着一张脸。   许栎风指了一圈现场的人群,“你看,这么多人都来接孩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考场呢,多寂寞,我这个当哥的也要起点作用对不?”   方秦眼里颤了颤,翻书包拿纸给他擦汗,许栎风得意地眯起眼睛像只被主人顺毛的猫,末了他还冒了句,“真乖,”方秦切了一声居然没有翻他白眼。   挤在人群中间就像被关在烤箱里,又闷又热,六月中的天气一点也不含糊。   “走了。”   方秦抓起许栎风的手就开始往外面挤。   走到大路上方秦也没有松手,他斜眼看了看许栎风,那神经粗的人还边走边擦汗奔着自己的车位而去。他又把眼神放到了两人相握的手上,许栎风的肤色比自己要白一些,手里没有茧子指头也挺长,冰凉冰凉的握在手里很舒服。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心里如沐春风,燥热的感觉烟消云散。   突然他握紧许栎风的手举起来,眼睛盯在手腕处,“你的手表呢?”   “嗯?哦,刚才太热箍着不舒服,取下来放包里了,”他伸手往裤包里一抹,空的,拧着眉头又往身上拍拍,“妈的,遭扒手了。”   李萧然曾经指着那块手表贼兮兮地问方秦,“你知道他那块手表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李萧然笑得抽气,压低声音凑着方秦耳朵。   “他大学的时候跑去打零工帮人开车,晚上载一个有钱女人回家非常不巧被人家看上了,发着酒疯地要把他往家里拽。你许老师誓死不从光着脚穿个裤衩就飞奔回了学校。”   方秦拧着眉头看李萧然笑得一脸放荡,“那关手表什么事儿?”   “关键就在你许老师的坐怀不乱呀!那个二愣子富家小姐被人下了药,第二天醒来对许栎风感激得五体投地,想方设法地找到他,跑去他们学校敲锣打鼓地赠了他那块手表,你老师啊就一夜成名,成了众人眼里的绝版柳下惠!啊哈哈!”   方秦听完也笑了,他可以想象许栎风收到手表时那嘴角抽搐的表情,肯定相当不情愿。   “送手表不是不吉利吗?那女的为什么送手表?”   “她家就是卖手表的,而且那样比较有诚意嘛。况且那块手表价值不菲,你老师他大学时不敢戴,你看他现在回来了还不天天都戴着。”   许栎风也只是一时有些郁闷,一会就神色轻松地畅了口气,“幸亏钱包还在车里,手表丢了就丢了,免得有些不好的回忆。”   看许栎风阴晴忽变的脸,方秦有些坏心眼,“不好的回忆?”   许栎风目视前方额上又开始冒汗,走得急匆匆,“没什么,陈年旧事了。”   “给我讲讲怎么样?”   “有……什么好讲的,”许栎风抽挥手大步走到前面,“走了,走了,快回家。这太阳毒死了。”   回家一进门,许妈妈就巍峨地屹立在屋子里等着他了。   没等许栎风蹭上去抱大腿,许妈妈就一脸严肃地瞪着他。房间门都开着,屋里他和方秦的衣服都还摆在床上。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也是成双的,屋里书,笔记本还有小孩儿的鞋都显示着,这不可能是一个人住的地方。   许栎风脸一青,老妈知道方秦的事儿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做慈善还是吸毒啊钱就那么不够用?”   许栎风一愣,“啊?”这都哪跟哪儿呀?   许妈妈看了看方秦,“这孩子不是住你这儿吗?我问萧然他都告诉我了。”   这个该死的李萧然!   许栎风马上酝酿情绪想变个说法儿再将这事儿和盘托出,现在必须把道德师德美德以及共产主义理论共同发展方针全部搬出来,委婉地砸死老妈才是上选。   “妈……”   “得得,你打住,我不想听你解释,”她又把视线投到方秦身上,这回方秦弯腰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礼,附带一声,“阿姨好。”   “这孩子长得俊,我喜欢。还斯斯文文的,和你住在一起正好中和一下你大大咧咧的性格。就是……女朋友带不回来了。”   老妈没问题吧?这是在说什么呢?   许栎风正稀里糊涂的时候,许妈妈坐到沙发上摊开了一叠东西,声音有些愤怒。   “就你这败家德行怪不得人家玲玲不要你,过来。”   许栎风规规矩矩地挪过去,在这事儿上许妈妈这么宽宏大量明白事理也是难得,许栎风差点就为这伟大的母亲而痛哭流涕了。她居然没怎么计较?   “看看,这些都是你要相亲的对象。这个暑假别给我歇着都给我出去相亲。”   “啊?”   “啊什么啊?上次儿子结婚那张阿姨,人家都抱上孙女儿了我能不急嘛,你说你都二十六了都干什么去了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   最后她脸色由阴转喜地对着方秦,“你叫方秦吧,阿姨就叫你小秦?”   方秦点了点头。   许妈妈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摄像机放到方秦手上,“这摄像机阿姨送给你,以后每次这小子去相亲你就帮阿姨录下来好不好?”   方秦捏着手上的摄像机皱着眉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许栎风这一看,这能行吗?连自己都不敢随便命令方秦更何况其他人,而且他明显觉得方秦对这事儿非常抵触。   “妈你干嘛呢?人家孩子假期还要补课,别为难人家。”   许妈妈好像恍然大悟,“也是,”但他暂时也找不到别人,她想了想又说,“那这样吧小秦,你有空就去,算是帮阿姨工作,一次两百,这样可以吧?”   方秦还是皱着眉头。一次两百?   他又看了看许栎风空空的手腕,想着他今天在烈日底下等了自己那么久还弄失了那块戏剧性的手表。虽然这份工作他厌恶之极,但来钱快,轻轻松松就可以赚一千多快钱。   自从和许栎风住在一起,衣食住行都是他在掏钱,方秦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感激,自己可以早点赚钱就可以早跟他分担一些。   不过,让自己看着许栎风趣相亲他是一百个不愿意。   他考虑了很久,终于,点了一下头,先给他买个手表再说。   见方秦点头,许栎风心里咯噔一下像栽进泥沟里,顿时觉得嘴里都灌进了泥巴,很不是滋味。   许妈妈高高兴兴拧着包包叮嘱了一番许栎风记得去相亲,就接着个电话奔去打麻将了。   许栎风正盯着那些花花柳柳的照片满心怨念,李萧然特别准地掐着电话打来了。   “你妈走没?”   许栎风看一眼在那里摆弄摄像机的方秦,声音不善,“你还敢打电话来,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居然出卖我。”   “冤枉啊大哥,我哪儿敢呀,我只跟伯母说小秦是租你房子住的。我这不担心着打电话来问问你情况嘛。”   许栎风瞪大了眼睛,“租房子!”怪不得老妈那么淡定,幸亏自己还没说漏嘴。   “对呀租房子!你以为我那么不近人情跑去长舌头?以伯母的性格不让你跪麻将桌才怪。”   “麻将是她宝贝,她才舍不得让我跪。”   “嘿嘿,兄弟,暑假相亲愉快!要不把小秦过继到我这里,放心我对他一样好。”   “你他妈就打这个算盘了吧。别给我提这个,不可能!我现在烦着呢,挂了。”   方秦还是不动声色在那里摆弄,他也很烦恼。   许栎风大他十岁,他会去相亲,会有女朋友,早晚一天会结婚,那自己这样跟着他到底算什么?她的儿子?弟弟?还是因为可怜而收留的陌生人?   许栎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抵触方秦离开自己,他没敢仔细想过,这些复杂的问题他不愿意去思考,不愿意去纠结。反正他就觉得就现在这样挺不错。   “小鬼,以后见到我妈你就说你在我这里租房子住,这个谎也得和着萧子圆住。”   “哦,”方秦把摄像机放到一旁,拿着那些照片翻看起来,然后又把照片反过来像扇子一样向着许栎风,“这些里面,你喜欢哪个?”   许栎风一把拽过来全扔进了垃圾桶,“你也寻我开心呢!一个都不喜欢!”   “你都没看过,怎么知道不喜欢?都很漂亮。”   这话听得许栎风特别来气儿,简直火冒三丈。心一急就开始口无遮拦,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脱口而出。   “你他妈就那么喜欢我快点结婚?之前蒋玲玲在的时候你又甩脸色给谁看?”   发泄完之后自己也愣了,发现现自己激动地站了起来,方秦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悻悻地又坐回去,脸色绯红,“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被约束。”   方秦刚还有点发亮的眼色一下黯淡下来,“哦,这样啊,“他顿了顿又说,“那你就演点戏给我拍,阿姨的条件很优厚,一次两百。”   “你缺钱用?我给你的不够?”   方秦摇了摇头,低垂的目光从茶几上移到许栎风身上,“我想自己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许栎风满心欢喜,不枉自己一片苦心地言辞说教,方秦已经被市内一所重点高中录取。同时,他也很愤懑,那些晦暗的相亲时光就像踩着高跟鞋从远处走来,一声一声震得他心力交瘁。。   但许栎风是个乐观主义者,高兴的事儿就多回忆几遍,不高兴的事儿就自动过滤,想都不会想。   这些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早上和方秦睡得日上三竿才起来,由于等着老妈的电话去相亲,许栎风不敢走远,就带着方秦去附近的地方旅游,爬山,露营,去游乐场,去电影院,总之能玩儿的地方都没放过。   他们照了很多照片,许栎风很精心地用相框装起来挂满了房间的整面墙。   许栎风很喜欢这种感觉。小鬼虽然很不爱笑,但是这几天倒是开朗了不少,至少他看到了方秦笑得眯缝起眼睛的模样,顿时从一个冷面男变得阳光帅气又可爱。   屋里的墙上有张方秦笑的露出两颗大虎牙的照片,他几次想把它取下来丢掉都被许栎风死拉硬拽地抢走。许栎风威胁她,要是他再搞破坏就把这张照片做成大海报铺在墙上,终于平息了这场明枪暗斗的争锋。   最后,许栎风觉得这刚刚挂上照片华丽丽的墙壁与屋里乱七八糟的环境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他越看越不顺眼,终于戴上头巾,挂上口罩,拴上围裙像冲锋号一样开始行动了。   可是,事与愿违。   几番周折下来,许栎风终于知道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屋子里全是翻腾出来的压箱底的东西,狼藉地铺满一地,衣服裤子鞋袜书本都乱糟糟堆在一起,周围还有许多打碎的玻璃杯碎片。   他的性格本来就大大咧咧,要他干起这些细活儿来还真是赶鸭子上架。   最后整个屋子几乎都是方秦一手操办完的。许栎风就站在旁边打打下手擦擦汗。   “啊~我的手~”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方秦看着地上的血脸都吓白了,他赶紧把许栎风扶起来。   “都叫你别弄了,你爬那么高干嘛?”看着许栎风被玻璃渣扎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方秦眉毛都拧到眼皮上了。   许栎风挺痛的,但是被一个小孩儿操心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他笑着打哈哈,“没事儿没事儿,小伤,上点药就行。”   “行什么行!老师你笨手笨脚也就算了,还尽添麻烦,”他急迫又小心地把许栎风扶起来,“扎地那么深你逞什么能,走,去医院。”   去医院?告诉医生自己做家务也能伤成这样?打死也不要。   许栎风卖力挣脱,“不去不去,又不是小孩子受点伤就往医院跑,你快别拽我了,我真不去。”   方秦眼神一下严肃起来又夹杂着些许无奈,“老师你别任性。”   许栎风嗓子眼儿顿时就拔高了,“我任性?说什么话呢!不许没大没小的。”   方秦虽然岁数小,但他个头儿高力气大,已经拿了许栎风的钱包把人拽到了门外。   许栎风看他焦急担心的模样心里也暖洋洋的。算了,去就去呗,又不会少块肉。   方秦拦了一辆出租车扶着他的手臂小心让他坐进去。   司机大哥一看血糊糊的手臂也不禁惊讶,“哟,小伙子伤的不轻呀。”   许栎风干干笑笑,“小伤不打紧。”   方秦一直面色严肃,盯着那些晶晶发两的玻璃渣子皱着眉头,司机大哥看了一眼后视镜,开了个玩笑。   “你看你弟弟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这个当哥哥的真不让人省心。”   许栎风眉毛一挑不约而同和方秦对视了一眼。   “这位大哥真眼力,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兄弟?”   “啊,我猜的,”司机大哥说得不紧不慢,“一看你明显比那小兄弟大一点,这年头忘年之交倒没多少,而且你看那小兄弟多么紧张你呀,怕你流血抬着你的手臂都没放下过,不是兄弟是什么。”   许栎风一听,又扭头和方秦对视,眼里藏不住的高兴,他意味深长的叫了一声,“弟弟。”方秦瞥了他一眼把头扭开,许栎风抱歉似得推了推他,“好了好了,弟弟乖。”   过会儿他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有那么老吗?让人一看就知道年纪大?   他试探性问了问司机大哥,“我说大哥,你能再猜猜我比他大多少吗?”   正值红灯,司机大哥很认真地盯着后视镜想了想,“大概,大他五六岁是有的吧。”   许栎风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大哥你真神了,一猜一个准,”他又小声凑近方秦,贴着他的耳朵说,“不知是你哥我太年轻了还是你太老成啦?我们真有做兄弟的缘分。”   方秦轻轻哼了一声,“那是你太幼稚。”   医院里,医生架着大大的老花镜将玻璃渣一点一点夹出来。上好药了又严肃叮嘱了一番,在拆药之前不得用力不得碰水,否则伤口很有可能撕裂溃烂。   但是最让许栎风无语的是,这大老医生怎么这么没眼力,明显他才是一家之长,为什么小心防范之类的事情都是对着方秦在说,自己反倒成了让人担心的大小孩儿。   太没天理!太不科学了!   所以,顺理成章,许栎风成了家里的第一病号。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都不用操心,只管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饿了喊吃饭就行。   屋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方秦全都收拾的妥妥当当,这效率还比许栎风在边上瞎凑热闹要强得多。   晚上洗澡的时候,他拿着睡衣走近浴室的时发现方秦一直看着他。终于在他脱衣服的时候知道了原因,自己根本脱不下来嘛。   他打开门把头伸出去,“小鬼你真行,非得让我叫你才肯来。好吧大爷,快来帮帮我。”   方秦没说话,走进去神情凝重,靠在门上良久没有动作。   许栎风等得不赖烦,“你傻站着干嘛?快点我衣服不好脱。”   方秦给他脱了衣服,他很自然地一解皮带脱裤子,脱到一半他又往上一提,“你还不出去?”   “你一个人不好洗,我帮你。”   手臂不能碰水,所以不能用喷头,用浴缸的话的确需要个帮手。可是一想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让另一个大老爷们儿帮着洗澡,这画面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犹豫了半天,算了,弟弟帮哥哥洗澡也说得过去。   “行,干脆一起洗了。你……没问题?”   方秦眉毛一挑,“我有什么问题。”   虽然嘴上说得爽快,但他要在方秦面前脱得□□还是有点扭扭捏捏,裤衩好半天才打出一口气从大腿上拉下来。   他心里说不上来地有些紧张,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过,大学的时候还几个人脱得光溜溜的在浴室栎秀来秀去的比划身材。他对自己这肌肉线条匀称健康的身体一直充满自信,为什么在小鬼面前会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浴缸里放满了温水,浴室里氤氲满了薄薄的雾气,方秦早就脱得精光光,他直直注视着有些淡淡羞涩的许栎风,雾气湿润了他的头发和睫毛,似乎脸颊也有一点被蒸腾得红润起来,方秦看着看着,觉得他整个人都很迷离。   “别老盯着我看,”许栎风跨进浴缸,“我又不是小姑娘,你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我心里发麻,”顿了顿他又说,“其实好身材呀是练出来的,你也不用羡慕。只要你勤于锻炼再加上我的指导,上大学之前保证能把你练得健硕完美。”   方秦嘴角一勾,跨进浴缸里就往许栎风身上靠,“那就有劳老师了。”   许栎风连忙推住他,他明显感觉到方秦的声音沙哑了好多,脸上带着暧昧的浅笑,手也伸到了自己腰间游移。   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这一刻他真是心跳的好快。妈的,看来真需要找个女人了!   “打住,不要靠过来,小小年纪就开始调戏老师了,没个正紧的。你也需要找个女朋友了。”   方秦在手上倒了沐浴液往许栎风背上戳,“我不需要女朋友。”   许栎风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李萧然也总是笑我奇葩,我也很奇怪,这么多年我真的没喜欢过一个女孩儿。”   “你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那老师……你喜欢 我吗?”   许栎风一愣,扭头看他,“这不是同个概念吧…… ”   “那你喜不喜欢我?”   他当然喜欢方秦啦,不然吃饱撑了照顾他这么多年。但是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但男人说,我喜欢你……   这他妈不太正常吧。   “我,把你当弟弟,比亲弟弟还起亲。”虽然自己也没什么亲弟弟,但是这样说感觉强度要深一些。   “可是,我对老师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方秦的手沾满了泡泡慢悠悠在他背上轻揉着,说话的气息凉凉地喷洒在他背上,两个人肌肤相贴的地方有点火热。   许栎风又开始烦躁,他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捆紧了压在一个鱼肉罐头里,被抽干净了空气喘不过气来。   他故作镇定哈哈一笑,“那有什么不一样?”   “比起那些女孩子,我更喜欢老师。”   许栎风觉得自己心脏赖不住压力快爆炸了,他把头埋进水里吹了一会泡泡觉得冷静一些了才抽出来。   “那当然了,现在对你最好是谁?是我呀。你不喜欢我能喜欢谁,但此喜欢非彼喜欢,哪天你遇上一个又漂亮又对你好的女孩子你就明白了。”   这话说的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过谈恋爱的经验。可信度,太低!   从浴室出来,方秦一直情绪低落,到两人躺到床上关了灯他都一言不发。许栎风心里像被猫抓似得又不知道要怎样给方秦解释,毕竟自己没经验。   许栎风很久以前的担忧又爬了出来,这孩子整天和自己腻在一起都没几个朋友,更别说女性朋友,自己也一直没给他做过那方面的教育和知识普及,现在孩子都十六岁了,会不会人生发展方向真偏了些?   想到这里他又很烦躁,翻了个身面对对着方秦,发现方秦也正大睁着眼睛望着自己。顿时,有点尴尬。   “老师,你睡不着?”   许栎风眨了眨眼睛算是点头,他神情疲惫地看着方秦,他剑眉邃眼,鼻梁很高嘴唇也薄,少有的俊朗模子。要是这孩子真的被自己领错了方向,他说不定会被形神绝望的女人们扎小人扎死,而且自己的良心也会不得安宁吧。   “小鬼?”   “嗯。”   “你……之前不是有个喜欢的女孩子还琢磨着送她情诗的?怎样?要是你告白了那女孩子没理由拒绝你呀。”   方秦看了看许栎风,翻了个身正躺着,“我没有告白。”   “为什么?我们家小鬼人长得帅成绩又好,没人会不喜欢的。”   “真的?”   许栎风不住地点头,“老师替你保证,真的。”他现在做梦都想方秦去交个女朋友,否则他真会一直心神不宁。   灰暗中方秦冷笑了一下,“但我害怕会把他吓着。”   “不会的!”许栎风挨过去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你就是太严肃了才吓着人家的,你要像这样多笑笑,多好看,我是女的都喜欢上你了。”   许栎风从来没人这样捏过方秦,一直冷冰冰的脸庞被这样揪起来真有一些滑稽可笑,他趴在方秦身上手里没停一捏一捏的笑得没心没肺。   许栎风正玩得高兴,兀地被一只手臂揽住了上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下贴到了胸膛上。   他轻轻抬了抬手臂,好着呢没被压着。方秦的呼吸瞬间有点急促,喷得他胸口挺痒痒。   他用另一只手抚上他柔顺的头发,“怎么啦?”刚刚还好好的,难道自己说他严肃戳到他伤处了?   “老师,我……”   “嗯?”   “我……困了,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许栎风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相亲的事情。自己都快奔三的人了也确实需要个女朋友,考虑到对方秦的积极影响他必须严正对待。   好吧,相亲就相亲。又不会少块肉。   早上穿戴整齐,给自己梳了个成功人士的霸气头型,虽然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名教师,毕竟也有房有车有工作,重要的是还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这样西装革履地走出去,高个子好身材还不把那些女的迷的神魂颠倒。   他理了理领带,在镜子前面做了个颠倒众生的微笑,好了,出发!   方秦看到许栎风出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愣住了,许栎风朝他抿嘴微笑。   “怎么样?被你老师英俊不凡的相貌震傻啦?”他走到方秦面前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干嘛穿得这么隆重?”   “一点不隆重,你老师我本来就是衣架子,穿什么什么好看。”   方秦垂着头捧着摄像机,“看你挺期待的?一点也不像被勉强。”   许栎风勒着方秦的脖子往外面走,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怎么,吃醋啦?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在你面前这么穿。”   “那样你会后悔的。”   “哟,你多大呀就知道威胁人了。”   两人开车到了一个雅静的西餐厅,许妈妈之前就给他们定好了位置,服务生领着他们往里面走的时候引得不少男男女女回头注目。   许栎风心里美得荡起了秋千。远远看见那女孩儿就抛出了堪称绅士的微笑。   方秦被引到了隔壁桌,正好被一棵大巴西木挡住。看来许妈妈是实地勘察过才订的餐厅,怪不得他们绕了这么远。   他的镜头隐藏在一堆树叶中正好对着两人的侧面。服务生给他上了沙拉,牛排和果汁,微笑着交代了订桌的女士点的就拿着托盘离开了。   方秦没心情吃什么东西,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许栎风,他正和那个频频含笑的女人聊得热火朝天。虽然声音不怎么大,但从那夸张的嘴型和笑眯眯的眼睛就知道他现在心情非常愉悦。   说什么自己对女人不感冒,还不是见到漂亮女人就乐开了花。   方秦闷闷不乐地喝果汁,把手撑着把摄像机夹在凳子上。   他们那边也开始用餐了,看那漂亮的沙拉和厚厚的牛排自己肚子也开始饿了。可是要录下全过程根本就没有时间动手吃饭。   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的菜比他们上得早,就是为了让他吃饱了好工作。现在,肯定没法儿吃了。   终于他们聊完吃完喝完准备离开,许妈妈的短信在许栎风落跑之前及时冲进了他的手机。   “现在你要提议去看电影,不管人家小雅是要回家还是跟你去你都得陪着知道吗!违令者格杀勿论!   还有,记得叫小秦现在回去把录像传给我检查检查。”   许栎风抬起头惊讶地四周观看,这里一定还有老妈的卧底!   他给方秦使了个眼色借口去了厕所。   把方秦拉进卫生间把门关上,伸手就往他的肚子上捏,他知道方秦最受不得饿了,“小鬼,对不起饿着你了,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看许栎风一脸歉疚,他心里好受了些。   “喝了杯水。”   “大神又来命令了让我陪着那女人,你得一个人回家了,”许栎风数了几张毛爷爷塞进方秦的包里,“路上买点好吃的回去,我妈叫你回去给她传录像,今天辛苦你了。”   那几张红色的毛爷爷方秦看着很刺眼,以前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许栎风的钱,可是现在越来越排斥这个男人的给予,他甚至很想,这几张票子是他塞给许栎风的。   他把钱推了回去,“我还有,你留着和她去约会吧。”   他转头拧开门出去,许栎风急忙拉住他的手腕,“小鬼,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   日头很大烤得人身上火辣辣的,他没有回家,走到公车站搭车去了一间网吧把视频传给了许妈妈,又转了几趟车找到了李萧然的酒吧。   酒吧还未营业,小木门关着从镂空窗户上可以看到一个正在擦杯子的男生,他头发很长撩起来绑在了后脑勺,眉目很清秀,看样子没比自己大多少岁。   方秦敲了敲门,男生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有事?”   “我找李萧然。”   男生过来拿走门栓,木门叮铃一声打开,“还没人敢这么叫我们老板呢,”他把方秦让进去,又拿了一块毛巾给他擦汗,“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这大男生很热情,方秦也淡淡朝他笑了一下,“他在吗?”   “嗯,昨晚喝高了在楼上睡觉,”他指了指吧台前的凳子,“要不你坐这儿等会儿他,他不喜欢被别人吵醒。”   方秦点头在吧台前坐下,男生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才有空把这里看了一遍。这酒吧整体设计是复古型,有舞池有舞台还有很多沙发坐。整个吧台绕着一个圆筒大酒架一圈里面是个大酒橱。   男生埋头继续擦杯子,纤长的手指抚在水晶一样的被子上很好看。   “你是老板邀来的人吧?”   “嗯…… 大概吧,”他仰头把那杯水喝完。   “老板很喜欢长得好看又有潜力的年轻人,好好干,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看你的样子,好像的确是这样,”方秦盯着他,男生也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聊了一下,方秦知道了那个男生叫贺彦还在读高中,是个学音乐的艺术生,只有放假和周末的时候会过来帮帮忙,偶尔也会唱唱歌。   其实方秦觉得李萧然人挺好的,像这种注重培养国家先进人才的老板现在几乎绝种了。   等到太阳落山,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把整个酒吧装点成了一个大黄橘子,李萧然才穿着拖鞋啪踏啪踏地从楼上下来。   “哟,这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眼花呀?许栎风舍得放你来我这里?”   他点了根烟坐到方秦对面。   听到许栎风,方秦神色一下就暗了下来,他现在恐怕正和那个女人玩的开心呢。   “你不是想我到你这里工作吗?我来了。”   李萧然文不对题,吐了一个烟卷儿,“你和小风吵架了?”   “没有。”   “你缺钱用?”   “我只是想自己赚钱。”   李萧然扬了扬嘴角笑笑,把烟按灭,“那好,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他把头扭向贺彦,“彦彦,你好好带带他。”   贺彦马上点头,“知道了,老板。”   李萧然只穿了个背心,吊儿郎当地把方秦送到门口,手往他肩膀上一拍,“回去替我向兄弟问个好!”然后又对方秦笑笑,“宝贝可不能老养在温室里,会掉价。”   方秦又转了几趟车,走到门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玄关那里有个香烟的红点。   许栎风正靠在墙上抽烟,看到进来的方秦他忙把烟丢了把人抓了过来,“你跑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没有找到。”   方秦伸手把灯打开,地上有两个烟头,许栎风连鞋都没有换,身上有股淡淡的汗味儿,头发也散了下来,模样有点狼狈。   “你不是约会去了,这么早回来?”   “约什么会呀,我知道你不高兴,把她送回家就回来了。”   方秦嘴角一扬,低下头脱了鞋子就往屋里走,“老师怎么知道我不高兴?我写脸上了?”   “感觉,我就是觉得你不高兴,和上次蒋玲玲的事一样。我不是怕你又落跑吗?匆匆忙忙赶回来你真的没在。”   方秦把摄像机放下,把冷气打开,又走回来帮许栎风把厚厚的衣服脱了,一直脸色暗淡没有说话。   许栎风看着他不闻不问的样子也火气上窜,他抓住方秦的手腕,“方秦,你到底有什么不满都给老子说出来。我他妈看你板着个脸心里也闹腾。你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就挑什么样的处。”   方秦任他抓着自己也没有挣开,他只是淡淡地盯着他,“老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当什么?弟弟?好像又比兄弟的关系要紧张一些。儿子?不可能,自己哪儿有那么老。   许栎风犹豫了半天也给不出个说法,方秦的眼神变得犀利,步步紧逼。   “老师,你说过我很优秀,跟谁表白别人都不会拒绝?”   “我是……这样说过。”   方秦一笑眼睛里都在发光,仰头就往许栎风的嘴巴上亲了一下,许栎风直接愣在了原地。   “老师,我喜欢你,你接受我吗?”   “……”   方秦苦笑着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体与许栎风紧紧相贴,闻着属于他的气息,他安心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老师你真是很粗心,我都暗示过你很多次了你还是不明白。要是你不喜欢我就给我个准的说法,偏偏你什么都察觉不到还没神经地处处考虑我的感受。你这样到底想让我怎么办……”   过了好久,许栎风有些不可置信地声音才从头顶上传来。   “你……没搞错吧?我是个男人。”   方秦站直了身体,深邃的眼睛望着他,“可我就是喜欢你,即使是男人。”   许栎风有些茫然,他愣愣地推开方秦坐到了沙发上,吸了一口烟之后脸色才正常了一些,他皱紧了眉毛把垃圾桶踹飞了老远,“妈的,这都什么破事儿。”   方秦站在后面,脸色有些惨白。   明明就知道这事儿说了后果严重,可自己就是没控制住,想要告诉他,自己好喜欢他。想要坦白自己的心意,不想再捏着藏着,看着他的蒋玲玲亲热,听着他说自己需要找女朋友,又陪着他去相亲,这些感觉比小时候被胡老四毒打还难受。   他慢慢走到许栎风旁边。   “吓着你了?”   许栎风吐了一大口白烟,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安静了很久。他把快燃完的烟在烟灰缸栎按灭,又拿杯子喝了一口水。   “……何止吓着。”   方秦神色很痛苦,再站在这里只会给别人徒增烦恼罢了。他等了很久也等不到许栎风的下话,本来借着许栎风的关怀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些希望,现在他眼里就只剩绝望了。   他长舒了口气,依然语气冷静,“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许栎风一愣,从沙发上撑起来一把抓住他,“这天都黑了你他妈上哪儿去。”   许栎风很头疼,虽然方秦的话让他很震惊,但是他更多的是自责。自己都是个大小孩儿,养了个孩子还没有交给他正常的青春期知识,现在真的是误人子弟了还害得人家小孩儿内疚。   他的脑袋里一团糟,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拒绝了他小孩儿会有强大的自卑心理造成心理扭曲。方秦本来就不苟言笑了,要是再有什么精神错乱的地方,他还怎么和别人相处。   许栎风把他拽得紧紧地拉倒沙发上坐下。   “你跑什么跑,我他妈又没说讨厌你。”   “可是你不喜欢我,了解了我的心意还住在一起,对我们……都不好。”   许栎风烦躁地揉乱了方秦的头发,“我说你怎么是个急性子啊!就这样就放弃也太没恒心了。再说,我说不那什么你了吗?”许栎风还是觉得两男人说喜欢不喜欢的怪别扭。   方秦眼睛一亮,反握住许栎风的手,“那么,老师是喜欢我?”   许栎风一把打下他的手,“这事儿不能急,让我再看看。你总得给我点考虑的时间吧。你老师这辈子还没被男的告白过,还是个小屁孩儿。”   方秦见许栎风好像没那么排斥,并且听他的语气好像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意思,心里顿时从寒冬腊月转变成春乱花开。   他蹭许栎风不注意一把将他推到在沙发上,趴在他身上就往他嘴上亲。   被扑了个措手不及,许栎风有些气恼,他力气也大两手抓着方秦的肩膀把人撑起来。   “我说你这小屁孩儿还想霸王硬上弓呢!给我老实点,否则机会都没有。”   “老师,我只是想试试我亲你的话,你会不会讨厌,”他发现只要叫老师,许栎风的态度就会软下来。他撑在沙发上又靠了上去,声音沙哑充满魅惑,”我们就试试吧,试一下,就试一下。”   许栎风还没来得及反驳又被吻了个措手不及。   方秦的嘴巴软乎乎的贴着自己慢慢一点点的舔舐吸吮,这让许栎风很舒服。可是感觉到一个滑滑的东西在往自己嘴巴里面钻,他死活都不愿意张口。毕竟两都是男的,总是突不破心里那道关卡。   方秦的手慢慢下滑在他胸口上一掐,他惊愕地一呼,小舌头就灵巧地窜了进去开始在他的口腔里到处翻搅舔舐,最后还意犹未尽地缠着自己的舌头一阵纠缠,吸吮得他舌头都麻木了。   方秦的吻既温柔又狂野,差点把许栎风吻得岔气。   他舔着嘴看着呼呼喘着大气的许栎风,心里特别满足。   许栎风像个被人翻得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手摆了半天才撑着沙发坐起来,他一脸悲愤地指着方秦,“你小子哪儿学的这些东西?我他妈都没你行!自己说,亲了多少姑娘。”   方秦淡笑着摸了摸眉梢,“我只亲过你。”   “吹吧你,就你着技巧!”   “真的,我也是第一次试。之前都是用你的电脑上网看的,”最后抓着脸颊,笑眯了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你……磁盘里的东西。”   许栎风羞愧地脸刷得一下就红了,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什么都知道!   “老子不都设了密码吗?”   “你又没有爱人,也不可能是你老妈,我用你的生日一试就开了。”   许栎风开始恍惚了,他精神有些脆弱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浴室走去,“你别动,让我冷静一下,我实在受不了你这么猛烈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气氛都有一些尴尬。   许栎风翻了翻书怎么也看不进去,把书合上一扭头就看到方秦靠在枕头上正看着自己,那眼神赤/裸/裸的,吓得许栎风手一抖书都掉到了床下。   方秦嗤笑了一声,继续看着他。   许栎风把书捡起来叹了一口气,“你都要十七了吧,明天我们去街上看看买张床回来把隔壁屋子收拾一下,你也需要自己的房间了。”   方秦朝前倾,靠在许栎风的肩膀上,“老师,你在怕我?”   “开玩笑!我怕你这小屁孩儿干嘛。你看,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睡在一起那很正常,你这都长成个爷们儿了还跟我睡在一起,你同学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你。”   方秦又朝他身上挤了挤,“我干嘛要让他们知道。我喜欢你就想和你睡在一起,这很正常。”   许栎风都快被挤到床边上了,他一手把方秦推开,“那你能不能乖乖睡觉,不要用那么充满渴望的眼神看我,我心里毛的。”   “我以前也这样看你呀。”   许栎风挥了挥手,“那不一样。现在和以前是两个阶段。以前是我太无知,不明白你的企,图。”   方秦咧嘴一笑凑近许栎风,“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企图,要不老师你跟我讲讲。”   许栎风连忙制住他又靠过来的身子,“你少来。你老师我都奔三的人了不吃你这套。给我好好睡觉,不然连机会都没有。”   方秦无赖又可怜地瘪了瘪嘴,“不许亲还不许看呢,老师,你真欺负人。”   “我就欺负人了!不服隔壁睡去。”   方秦伸长手去关了灯,钻进被窝里就往许栎风胸膛上趴,两有力的小手像钳子一样死死抱着许栎风。   “老师,我不想去隔壁。你放心,我只是想抱着你而已。”   许栎风盯着天花板又叹了一口气,手不自觉地就往方秦的背上轻轻拍起来,像在哄一个撒娇的孩子。   “对了,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额…… 李萧然那里。”   许栎风一惊,“你去那里干嘛?”   “我答应去他那里工作了。”   “你抽什么疯,不许去。”   “我都答应了。老师,这个你不要管,我想自己挣钱,……我不想用着你的钱来追你。”   许栎风心里有些汗,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孩子追求,还是个男孩子,还是个自己养大的男孩子!   这都什么个事儿呀!   第二天,许栎风就给李萧然打去了慰问电话,啰啰嗦嗦了半天无非是不断强调方秦的安全问题以及色相问题。   李萧然在电话那头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在他向许栎风保证了十多遍之后深刻明白了一个问题,如果当爹的人都会变得和许栎风一样啰嗦又唠叨,他这辈子还是不要当爹得好。   中午,贺彦把饭买回来就看着李萧然愁坐在床上眉苦脸地盯着电话。   他怕打扰到李萧然,小声敲了敲门,“老板,你要现在吃饭吗?”   思考了一下终身大事的问题,李萧然把手机扔到一边向贺彦招招手,“放着吧,你先过来。”   见李萧然脸上转而笑得别有深意,贺彦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把食盒放到案桌上,听话地走了过去。   李萧然一把扯过抱在了怀里他就翻身压到床上,贺彦马上闭紧了眼睛,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可李萧然这次只是看着贺彦百年不变像受惊小猫一样的举动微微笑了下,轻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就趴在贺彦身上眯起了眼睛。   “别动,让我这样呆会儿。”   贺彦慢慢撑开眼皮,李萧然的头发就在他的拂嘴边,几戳头发就搭在他的嘴唇上。他轻笑着小心抿住几缕发丝,脸上微微有些红。   他真想伸手抱抱身上的人,可是他不敢,他怕被李萧然讨厌。他知道李萧然是什么样的人,玩儿玩儿还可以,要是你动了真心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打发你走,他不喜欢拖泥带水。   李萧然听着贺彦从紧张转到平静的心跳心情也跟着平和下来。他把下巴搁在贺彦胸口上支着脑袋看他,“彦彦,你是还在怕我呢还是反感这些事?”   贺彦马上摇头,“不是的老板,我只是……还没适应。”   李萧然轻勾嘴角往他弹性十足的屁股上一拍,站了起来,他向贺彦伸手一只手,“对不起,之前把你弄疼了,下回我小心点。”   贺彦红着脸把手搭上去借力被李萧然拉了起来,小声说了句,“没关系。”   李萧然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又往他嘴巴上亲了一下,“走,吃饭去。”   下午方秦就按照约定去上班了。贺彦给了他一套工作服让他换上然后带着他在酒吧里把所有的酒类设备和简单的调法都交给了他。   方秦记得快学得也快,不出半个小时就开始上手了。贺彦挺喜欢方秦,这人话不多,但态度认真做事也干练,不像很多人那样世俗,嘴巴说得很好听,人前是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张脸。   晚上与心脏的收缩辉映成拍舞曲音乐被扩音放大轰隆隆地充斥着整个酒吧,灰暗系的灯影交错,使得黑暗中的人性得到最大限度释放,男男女女都挤在一起嗨成一片。   不时有成单或成双的女生被这位新来的帅哥吸引,一个个顶着红唇抛着媚眼凑上去和方秦搭话。   这种情况贺彦教过他,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看情况微笑或是转移话题。   方秦用得很到位,现场发挥得比预期还好,逗得那些女孩儿一个个如痴如醉。李萧然正在和一些熟人喝酒,看着那些女人堆就想起许栎风的警告也有些担心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看他差点被嘴里的酒给噎着。   那些捂脸跺脚的女士要是知道方秦还是个未成年,估计都要秀羞愧死。这小子天生的情场高手呀!   因为凌晨的时候有人换班,所以方秦也只做到凌晨。许栎风这时已经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方秦说自己会打车回去,但是这么晚了他还是担心。反正已经睡了一觉,把他接回去再睡也不会单个多少时间。   许栎风真的很讨厌习惯这个东西,两个人一起睡时间长了,今天突然一个人躺在床上,硬是费了好久才睡着,还不敢关灯!   他靠在黑暗的一角看着幽光下方秦和几个女生聊得甚欢,脸上的微笑从许栎风进门到现在就没有淡下去过。   许栎风想,你真行啊你,在女人堆栎玩得风生水起。好吧好吧,你给老子尽快喜欢上女人,免得我整晚都担惊受怕的。   下班换了衣服出来就在门口看到叼着烟的许栎风,方秦又惊讶又欣喜。   “你怎么跑来了?”   “老子还不是……”   话说到一半,一个浓妆艳抹身姿婀娜的女人拧着闪亮的皮包也从里面出来,直接就蹭到了方秦肩膀上。   “小帅哥,要不要再去喝一杯?”她的红唇像针一样扎着许栎风的眼睛,再近一点她就要亲到方秦脸上了。莫名的一把无名火腾空而起。   方秦慢慢挪下她的手扯出一个微笑,“今天就算了,我哥来借我呢,您慢走。”   那女的魅惑地一笑又看了看有些吹胡子瞪眼的许栎风,又扯了扯嘴角蹬着高跟鞋潇洒离去。   许栎风一把把烟丢到地上,脚一踏踩灭,“看到没,现在的女色狼这么多,你叫我怎么放心。”   看许栎风烦躁的神色很有些气呼呼的表情,方秦心里掩不住的高兴,也蹭到许栎风耳朵边,“放心,我对他们都没意思,我只喜欢你。”   许栎风一把推开他,“老子不是这个意思,纯碎就是,担心,”近距离地可以闻到方秦身上沾染的混合香水味儿,许栎风心里不是滋味,皱起眉头拽上他的手腕,“好了,闻着你这一身味道就不舒服,回家赶紧洗了睡觉。”   回到家,方秦洗完澡钻进被子里就往许栎风身上贴,头埋到他的颈窝里,一只脚很放肆地往许栎风肚子上搭。   许栎风觉得方秦特别得寸进尺,他使劲儿地推他,脚也往方秦的小腿上蹬,“我说你有完没完啊,不带这样玩的。”   方秦死死地抱住他就是不松手,“没完…… ”   可是可是,等等…… 妈呀,这是什么?   许栎风动着动着很要命地感觉到,腰上的的确确有一个东西越来越硬的整很有起势地抵着自己。   于是,很自觉地慢慢放平了手放平了脚放平了身体都不敢再动一下。   许栎风头上青筋暴起,咬着嘴唇斜瞥了方秦一眼,“了不得呀,年轻就是有爆发力。”   “老师,你别说话,”方秦说得有些力不从心,头又往他的颈窝里钻了钻。   而他明显感觉到方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的温度他妈像个暖手袋一样在上升,搭在自己身上的腿也越夹越紧,还有就是,那东西,那东西现在更紧贴地在戳着自己的腰!   虽然开着冷气他头上也渗汗了,两手握拳忍耐着想把方秦一脚踹下去的冲动。   两个大老爷们儿都能发展成这样?太他妈狗血了!   “你他妈要戳死我呀?厕所里去自己解决。”虽然被戳着实在不舒服,但方秦憋了这么久还是没下去,他自己都有些看着不忍心。   方秦等了一会儿,张嘴就往他肩膀上小咬了一口,不轻不重弄得许栎风挺痒痒,心也开始痒痒了。   方秦的声音忍耐着很低沉,“不去……”   这小鬼这样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许栎风心里也急,又是担心自己又担心他的。   他努力放轻了语气,“你这样憋出病来怎么办?乖,快去厕所自己弄了。”   “我不会自己弄的,”方秦说得很吃力,“我的第一次,只留给老师。”   许栎风躺在床上背脊都在凉。   但方秦明明就是很痛的样子偏偏还说什么留给自己,他不想承认,但是心里真的暖呼呼的颤了一下。   他伸手拍上了方秦绷得很紧的背,这回真的温柔了很多,“乖,听话,自己弄的不算第一次。”   “我……不去……”   “那你再去冲个凉,冷静一下,你这样憋着我心里也难受。”   方秦心里一荡,急切地抬起头有些湿润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许栎风,模样像只急需主人顺毛的小狗,“那,老师帮我?”   许栎风僵硬地摸了摸方秦的头发,笑得有些吃力,“孩子,别傻了,”随即他脸一沉,一个使力就翻身起来拖着方秦就甩进了浴室,动作一气呵成,“开凉水,自己冲,你想折腾到什么时候,还想跟我睡就自己老实点。”   砰地一声他把门关上拉着门把靠在门外。   他拧着眉想了很久,妈的,情/欲真的会传染人,弄得自己都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他蹭了蹭自己手心里的汗,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还是掏了一根烟点上。仰头靠在门上无力地吐了一口烟,他到底该拿方秦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第二天他们直接睡到中午才起来。   许栎风就地取材,马上竖了根皮带在床中间,“以后这就是三八带,你不准越过来,我也不会越过去。”   方秦搭了搭眼皮把衣服穿好,无所谓得耸耸肩,“好啊,”反正睡着了再挤过去他也不知道。   上次的相亲由于许栎风连人家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都没有问,后来也一次没有联系过人家美女。美女高傲自尊心严重受损,单方面把许栎风给踹了。   所以,这几日许妈妈的奏折一封接一封的传来。   刚被老妈大骂一通,说他没女人缘,天生姑娘家的克星,最后说着说着也泄气了。她告诉许栎风,要是你能给我生个孙女儿出来,你就去找个男人过日子我也不得说你。   许栎风差点就在电话这头吼了出来,我亲妈呀,你就别再咒我了,你儿子说不定就真能和男人过了。   他头疼地盯着手机,看方秦在旁边板着个脸。可能是听到他又要去相亲的事情闹脾气呢。   “我说小鬼,要是我真被哪儿个姑娘相中了,人家非要跟我处怎么办?我妈是横竖都要把我推出去的,及时对面是头母猪。”   方秦拉过他的手捏在手心里握着,朝许栎风露出一个笑脸,“放心,她们不会喜欢你的。”   这话把许栎风气的,他眼睛一瞪兀得把手抽出来,“你老师我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为什么她们就不会喜欢我啊?”   方秦抿嘴笑了笑没说话,他拉住许栎风的手让他坐下。   “是,是,我老师什么人呢!谁能不喜欢。”   那天出门的时候许栎风看见方秦往暴力塞了一副墨镜。   “你买墨镜干嘛?”   “戴呀,阳光很刺眼。再说,我在那里偷拍你们说不定还会被人认为是狗仔或变态,我多不划算。”   许栎风呵呵一笑,许妈妈订的地方还是原来那家餐厅,光线本来就暗,他带上黑乎乎的盲人眼睛能看到什么。   “你那也太黑了点吧,”许栎风看他包塞得鼓鼓的,走过去瞅了一眼,“哟,还挺细心嘛,不过这天晴空万里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雨。”   方秦收拾收拾把帘子拉上,“以防万一嘛,我怕老师你淋雨感冒。”   被个小孩子喜欢真是麻烦,他敛敛头发貌似伤神地笑笑,“好吧,你要是不嫌累就带着吧。”   今天的拍摄程序一帆风顺,方秦也学聪明了,自己的菜一上来他就开始吃。还是原来的座位,还是同一个服务生,这回那小哥还报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不定他就是许妈妈暗中的卧底。   这次来的女生是一个正点的萌妹子,大眼睛小嘴巴小丸子的发型身高不到一米六,穿的衣服很卡哇伊连头上的发卡都是带着小翅膀的。   这回许栎风表现得很正常,潇洒地坐着和小萌妹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这妹子好像真的对许栎风很中意,一直呵呵地笑着对他扎着大眼睛,许栎风也客客气气地回应人家,看得方秦一股子难受。   这妹子真的很萌声音也有些嗲嗲的,应该是个迷二次元的。她一看许栎风持在高脚杯上的纤长手指捂嘴惊呼,看到他吞咽食物时上下跳动的喉结又是一呼,最后许栎风被那姑娘吓着洒了自己一身酒,迈着修长的双腿起身去洗手间时,那妹子又是一呼。   最后,按部就班地吃完饭,走出餐厅。   由于基本鉴定了卧底是谁,他们离开了餐厅很远才停下脚步。   “这位小姐,我送你回家吧。”许栎风掏出钥匙一按,自己的车响了一声。   他妹子很惊恐地望着他,“你怎么还不记得人家的名字,你记好咯,人家叫路露,第一个路是路西法的路,第二个露还是露琪亚的露。”   怎么遇上个二百五,许栎风很脑溢血地扭头把手掌往脸上一盖,又神清气爽地转过身,“好吧露露,我送你回家。”   “不嘛,人家还想和你去看电影,”路露挪着小步子过来攀着他的手臂摇,“你带我去看电影好不好?”   “我……”许栎风无以言表此时的心情,这是悲催加悲愤还有一身抖不掉的鸡皮疙瘩。   这时,一个用伞头探着地的盲人走了过来。   许栎风一看,我靠。   “方秦你干嘛呢?”   盲人默默走到他们身边,脸色苍白声音很凄凉,“就因为我瞎了?”   这时路露已经捂着嘴巴,眼睛里开始泪汪汪了,好帅的瞎子!   “你搞什么鬼?”   “就因为我瞎了,你要去喜欢女人。你不是说过你只爱男人,只爱我的吗?”   原来方秦来这一套,许栎风瞬间肾上腺素上喷,他气得咬牙但看了看露露充满同情的神色和已经滚落出来的泪花子,他还是忍气握着拳头配合方秦。   原来他说她们不可能喜欢自己是这么回事儿。   他马上扶住方秦,声音真的很隐忍,“对不起,我知道会伤害你,但是我他妈,不我妈很喜欢露露,她以死相逼,我不得不,不得不……”   就在两人相望就快热泪相拥的时候,旁边的露露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   她手掌一伸,“够了!太……感人了,人家最喜欢,最喜欢……耽美了,老天有眼让我亲眼见到了你们这对至死不渝,”她非常豪情地把两人的手合到一起,“放心吧二位,你们两个好好在一起,一定要幸福!”她硬朗地拍拍胸脯,“伯母那边,都交给我,我会解决的。”   许栎风惊愕地张着嘴看着露露为民除害般朗阔离去的背影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都预热好了准备挨那妹子一顿打外加几个耳光和一顿痛骂,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方向向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去不复返。   这女子果真萌,萌得他一脸血!   话说当今世界云云腐女无处不在,关键是要腐得有担当腐得有观念。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腐不变!   露露妹子真是腐得很有担当很有观念,腐女的素养和修为确实庞大。   许妈妈的催命电话像安着马达一样飞震而来。   许栎风一按下接听键,就把手机拿得老远。   “许栎风~~!”   许栎风舞者耳朵,“唉唉,我听着呢,您小声点……”   “你还好意思叫我小声点,我说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两次的录像我都看了,她们对你的印象不都挺好的嘛,尤其是这个露露,盯着你眼睛都直了。现在却跟我说你们没缘分,还非得求我不要给你找女朋友,真是奇了怪了。”   许栎风满腹怨气地瞥了一眼在旁边优哉游哉点着鼠标玩游戏的方秦,都是这小子的麻烦。   他可怜兮兮的说,“那是他们不待见你儿子,你儿子能怎么办呀?我还扑上去把人家抢了不成。”   许妈妈孤疑了一会儿,想了一下,有些试探地问道,“……你小子不会有问题吧?”   这一问很准的揪住了许栎风的软穴,他马上反驳,“我……能有什么问题啊,妈你不要胡说八道咒你儿子。”   “不行!明天去做体检,我要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在外面染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能把姑娘都吓跑了。”   老妈原来说的是这个,许栎风一下恼了拍案而起,“妈!你想象力能别这么山穷水尽吗?你儿子不是在外面乱来的人。”   “得,我不管这么多,我要看体检报告。没问题了我再传给那些姑娘们。我就不信我儿子还没人要了。”   “谁说的!你儿子有人要……”   “嘟嘟嘟……”   许栎风有时候很哭天抢地,上天呐,你为什么要赐给我一个这么咄咄逼人的老妈,或者你干嘛不让我直接生成一个女的算了。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儿的话,许栎风想他应该是个穿着公主裙睡在棒棒糖上长大的吧。   他肯定是上帝在让他投生的时候想逗他玩玩,结果手一抖就让他不小心掉进了雄性转生道,从此过上了漫无天日的悲惨生活。   后来,他含着悲痛的心情去做了完全不关紧要的体检,更悲痛地把自己的体检报告交给了母亲大人。   但是,每次那些含着娇羞心情的女生和许栎风一起走出餐厅来到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时,就会很不巧地遇上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帅哥挡在前面。   “小姐,能先让我和他谈谈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然后……   所以,最终的结果都是许栎风惨痛地挨上一拳或是一巴掌,头晕晕地对姑娘们飞奔而去的背影默默行注目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但是,夜路走多了总会撞上鬼。   这天,方秦像往常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出来,所有的女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儿,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是女的。   他又架上墨镜握着伞头辗转到他们面前,还没开始上演悲情戏就被一诧异地女声打断。   “方秦?你……这身打扮怎么回事?”   原来是那女的在说话,他看了看许栎风,他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对着自己眨个不停,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女人,好像挺熟悉,在哪里见过?好像经常看到,到底是谁?   “咳咳,方秦,见到江老师怎么不打声招呼。”   许栎风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了,这是他们初中的语文老师,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女人曾经叫他抄了三十遍论语。   计划被打破还遇上自己讨厌的人,方秦冷着脸,“江老师好。”   江梦欣点了点头,“你在这里干嘛呢?”   他把墨镜取下来也没看一眼江梦欣,径直将伞递给许栎风,“给老师送伞。”   江梦欣挽着许栎风的手看了看天,好像真的要下雨了,“你真有心,怪不得你许老师一直对你那么好。可是你把伞给我们了你怎么办?”   方秦手插在裤包里站得笔直,眼睛如剑般直直盯着两人相挽着的手臂,“我啊,比较喜欢淋雨。”许栎风被他那戾气的眼神盯得心里凉飕飕的,他假装整理衣服从江梦欣的臂腕里抽搐了手臂。   这下方秦的神色才好了许多。   方青又勾了勾嘴角带上一丝笑意,不怎么协调的表情让许栎风的预感很是消极。   “老师,你们这情况是在交往?”   江梦欣听了脸一红,羞涩地朝许栎风望了望,许栎风没办法,僵着脸也朝她挤出个微笑。天知道他现在多么如履薄冰,他就怕再这样下去方秦会冲过来当街把他强吻了。这小孩死心眼有什么做不到。   见许栎风没有表态,江梦欣有些沮丧又很羞涩地朝方秦板起脸,“你小孩子干嘛那么多八卦。快点回去吧,等会儿下雨了真会淋着。”   方秦朝许栎风瞪了一眼,好像是在威胁许栎风,幸亏你没承认。   他招呼也没打就径直绕过他们朝附近的站台走去,“我去上班了。”   许栎风知道方秦闹脾气,他马上看了一下手表扭头朝他喊,“才两点过你去哪儿上班?”   “看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去换换心情。”   果然乌云很快聚集到一起,轰隆一声天上打了个闷雷,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就喷洒了下来。   江梦欣拿过伞很快给两人撑开,许栎风还是很担心地朝方秦的方向望了望,他一个人插着裤兜在雨里慢慢走着,周围的人来来去去顶着文件夹和顶着衣服的都行色冲冲,唯独他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很落魄,很凄凉。   许栎风忽然感到特别悲伤,方秦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在他原来的家里还是和自己一起,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坚强。   一个人悲伤。   以前就是看到小孩不服输的倔强和尖利的眼神拼命地想给他温暖给他关爱。可现在内心强烈涌动的情绪又是什么?许栎风摸不透,觉得心脏很难受,这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想要给予一切的心情到底什么时候锤炼得这么根深蒂固。   晚上他去接方秦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微笑着和客人告别,彩灯打在脸上,他可以看得方秦的神色很憔悴。   方秦上车之后,许栎风给他系好安全带,路灯下方秦的嘴唇发白没有血色,许栎风皱眉往他额头上一摸。   “淋雨很爽吧?这温度烤着你都没熟?”   方秦拉拉嘴笑了笑,“要是我熟了,送你吃你吃不吃?”   许栎风默然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睛一转,手握到方向盘上,也没有回答就开车回家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知道他现在离不开方秦,也不想伤害他,只要一天看不到他就会担心就会着急,但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喜不喜欢呢?他是个男孩儿,还小自己十岁,是自己的学生。   这些有违伦理道德的事他从没在心里认真想过,毕竟他是个怕麻烦的人。   可是,所谓的伦理道德还不是人们约定俗成的,把少见的情况归为异类,把多闻的事情贯彻到底。有些时候人类往往被自己禁锢的知识和短浅的见闻给绊住脚。如果在地上画的一个圈,他们不知道原来圈外也是仍能生存的大地。   他把方秦扶回去,给他脱了衣服让他躺下,找了温度计给他量了一下,还好不算特别高。到处翻箱倒柜找不到药,他又开车出去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糖浆,颗粒和药丸,选了一些喂给方秦吃下胸口才松了下来。   他洗了澡小心地掀开被角躺倒床上,生怕吵醒了方秦,他觉得生病了就需要安静的休息,这样才会好得快。   可是,刚把灯关掉方秦就伸着手贴了过来。   许栎风僵止了一下,还是算了,他是病人,耍赖无罪。   “装睡呢?好吧好吧,让你抱。这是给你病人的福利。”   方秦的脸暖呼呼地挤在他的颈窝里,头发挠得他挺痒的,但是为了方秦抱得舒服,许栎风还是没动。   方秦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颈间,胸口有规律地起起伏伏。看样子,半梦半醒着。   许栎风把手轻轻环到他的腰上,小心搂住。就像抱着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顿时不踏实的心满是饱足感。   他突然觉得,其实就这样也不错,既温馨又温暖,只是方秦想要的,自己不知给不给的起。   就当许栎风快要进入睡眠的时候,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呓语,他拧着困倦的眉毛清醒了一下。这小孩烧糊涂,都开始说梦话了?   他看到方秦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微一张一合的,说话的声音很小,他仔细倾着耳朵一听。   “老师~”   你小子做梦都在叫我呢!他抿着嘴偷笑,自己也小声嘀咕,“唉,你叫我干嘛?”   “你喜欢我好不好,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一点点,好不好……”   许栎风只听着脑袋里轰的一声,他浑身一怔。   这话语像有魔力一般操这个大榔头往他心坎上一砸,他感觉自己的心又软又酸的,全身好像都有股麻麻的电流流过。而且自己心荡得飞快稳都稳不住。   他下意识地把方秦抱紧一些,箍在怀里,越抱越紧,唯有这样他才觉得内心那种不知名的渴望被填满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方秦?他的一举一动一频一说都那么上心?难道真的是喜欢,那种他想要的喜欢?   许栎风想了想觉得头疼。他把头靠在方秦的头上,闻着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疲倦地闭起了眼睛。   他轻轻抚着方秦的背,嘴里喃喃着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   “乖~老师会努力的。”   苦逼的相亲日子随着江梦欣的到来而提前结束,许栎风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许妈妈是一个节能主义者,该不操的心就不操,所以至于许栎风关于江梦欣的意见也只有保留的命。   反正按许妈妈的意思,只要人家姑娘没意见,什么事儿都成。   所以,由于许妈妈的强行搭配并在朋友圈里晒出了了一组两人默契相投的照片,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也算是白纸黑字盖章奏效了。   江梦欣的的确确是个称职的女朋友,大中午的也买了菜跑到许栎风家里给他做饭。   她听许妈妈说过,方秦在许栎风这里租房子住,想到之前他给许栎风送伞的事情也不觉得意外了。   许栎风一打开门,江梦欣就微笑着往里面看,看到方秦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她招呼了一声,“方秦也在呢?”   我不在这儿我在哪里?方秦讨厌这女的,至少蒋玲玲他还会看上一眼。他头也没抬,淡淡地哦了一声了事。   许栎风帮江梦欣把菜提到厨房里面。扭头朝他笑笑,“你别介意,他就那样,没恶意的。”   江梦欣马上大度地摆摆手,“我没介意,他还是孩子嘛,我不当真。”   自从在家里开过一次锅之后,他和方秦的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家里,简单又健康,丰富又营养。每次都是许栎风做饭,方秦洗碗,他们没有约定过,但一两次之后就搭档得天衣无缝了。   许栎风在厨房里帮江梦欣,方秦在外面气呼呼地翻杂志,最后他把杂志往桌上一扔,朝厨房里叫,“老师?”   许栎风伸出一个脑袋,“别闹,我做饭呢,一会儿有你爱吃的排骨。”   方秦打开电视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即便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再大他也没办法不去在意厨房里传出嘻嘻哈哈的聊天声。   那些声音好像被无限制放大一样撞进他的耳膜,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   他能听到江梦欣啊了一声,说油溅到她手臂上了,然后他又听到许栎风非常温和地声音说,快去水龙头下面冲冲,然后安静了,剩下一片让人脑补的水声。   方秦不敢想象许栎风抓着江梦欣的手在水龙头下面冲洗的画面。那简直比SARS病毒还要可怕。   最后江梦欣呵呵笑了几声说,没事儿了,好的真快,谢谢你。   谢谢你?难道许栎风帮他了?   方秦觉得胸口有些抽痛,他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他承认自己在许栎风的事儿上面的确很小心眼,但是谁不对自己喜欢的人自私呢。他现在不想和许栎风说话更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方秦抓了包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路上,许栎风和江梦欣充满温情的谈话都在他的脑袋里一遍遍像阔耳的晨钟一样回响。   方秦站在红灯的十字口用力摇了摇头,不想了,想再多也没用。他是个实际的人,再惨痛的现实他也不会去逃避。从小到大他练就的最好的就是他那颗坚强不服输的心。   钱包里是许妈妈不久前给的摄影酬劳,将近两千块钱。这钱是用来给许栎风买手表的,他一直没忘。   八月的太阳像喷洒着火铸的金针,火辣辣的照在身上又刺又疼。他已经买好了手表,夜空蓝的底,方秦觉得像就许栎风的人一样,平平常常却幽深醉人。   他把盒子小心塞进包里就顶着太阳在大街上闲逛,他不想回家,不想家里有那女人的味道,不想吃她做得饭,更不想看到他和许栎风在一起时非常契合的刺眼景象。   对,非常契合!他真正的那么觉得,但他嫉妒,嫉妒他们在一起时和和气气清清闲闲的氛围。所有人都夸他们是一对,许栎风也只是笑。那自己呢?自己到底算什么?   “小秦?”   耳边响起一声惊呼,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蒋玲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她踩着黑色高跟鞋穿着紧身包臀短裙拎着个包也走得满头大汗,俨然是刚下班的样子,可她干嘛不坐车?蹬着那么高的高跟鞋给自己找罪受。   她注意到了方秦的眼神,掏出纸擦了一下汗,异常豪放地说,“姐就是去找虐来的,妈的又失恋了还给人家当了垫脚石。”   方秦见她毫不拘泥有话就说的潇洒样子突然觉得蒋玲玲要是没有和许栎风扯上关系,其实也挺不错一女孩儿。   看到比自己更狼狈的蒋玲玲,方秦心里平衡了很多,这就叫落难朋友吧。他把视线移到他的小腿上,“你的袜子破了。”   蒋玲玲扭头一看,一块白白的皮肤漏了出来,她把包递给方秦,“帮我拿一下,”然后弯下腰去就这破洞的地方直接扯了一圈,脱下鞋把下面的袜子都从小腿上脱掉,为了匀称,右边的袜子也撕成了同样的造型。   她把撕下来的袜子扔进垃圾桶,拍拍手拎过包,“这样还行吧?”   方秦笑了笑,“挺行。”   和蒋玲玲在一起挺舒服的,于是他自然而然和她走成了一路。   蒋玲玲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倾吐为快了,发现方秦一直都只是在点头附和,才后知后觉地一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许栎风呢?”   方秦愣了一下,“他啊,和一个女人在家里。”   蒋玲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女人?不可能吧?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加上这么雪亮的眼睛,怎么看许栎风都不像是个喜欢女人的。他女朋友?”   方秦点点头又好像来对蒋玲玲的话起了几分兴趣,“你为什么那么觉得?”   “嗯…… 女人的直觉,”她笑笑,又想了想说,“不管一个男人他喜不喜欢这个女人,她都会对着个女人释放的荷尔蒙产生一定渴望或排斥的动作,或者是倾向。而这些,许栎风一项都没有。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是个天然弯。”   “你的推断可靠?”   蒋玲玲摊了摊手,“□□不离十,不过也是我自己的总结而已,没有细研过。”   看方秦的神色又有些暗淡下来,蒋玲玲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穿着,一胳膊搭在了方秦肩上,那种奸笑,日月无光。   “怎么?你是吃醋跑出来的?”   方秦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她还是笑得意味深长,他就淡淡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见你两面就都知道了。第一次我调戏不是许栎风被你误会了嘛,你又气又拽地摔门就跑了。第二次你看我和许栎风在那里玩亲热就闹别扭,”她朝方秦很自信地扬起大拇指,“我这可是火眼金睛,什么细枝末节都难逃我的法眼。”   方秦眼神暗了暗,“只是我单恋而已,他又不喜欢我。”   蒋玲玲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近一家超市,“别想太多,今天陪姐姐喝酒,姐姐教你怎么发泄。”   果真,蒋玲玲崩着两截破丝袜往柜台前一拍,那收银台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还以为遇上精神病了,赶紧丢下手机给她招呼到。   蒋玲玲只要了两箱罐装啤酒,她和方秦一人一箱抱着回到她们外资公司给分配的宿舍。   房子不错也挺宽敞,一室一厅,一厨一厕。本来蒋玲玲还有个室友,也不至于邀请个未成年来陪自己举杯痛饮,但是最近祸不单行,连室友也趁热恋期和男友双宿双栖去了,晚上她就真像个神经病一样坐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另一张床上的泰迪熊,一人一熊大眼瞪熊眼,还是……挺热闹。   按科学推论,蒋玲玲这种乐于落井下石,煽风点火的人应该活得潇洒不羁才对,怎么会对失恋这种小事伤心难过,还得要一醉解千愁?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蒋玲玲佝偻着腰小碎步快快挪着,一把把啤酒扔到茶几旁就就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喘气,“小秦子,姐姐我先去换件衣服,不许偷看啊!”   方秦木然地朝她点点头,蒋玲玲笑呵呵地拍拍屁股站起来,“虽然你喜欢男生呢,但姐姐这身体也不是未成年能看的,我怕一下把你掰直了许栎风得恨我一辈子。”   方秦抿着嘴朝他笑笑,“放心,只要世界上还有许栎风这个人,我就直不了。”   蒋玲玲出来的时候绑起了头发,衣服也换成了轻便的学生服,短裤大半被衣服盖住,腿也挺细。话说是个美女没错,怎么癖好就那么没心没肺,是个男人也招架不住呀。   她拉开冰箱,从厨房端出一盒牛肉干,一盒花生米,一袋子卤蛋。把这些摆到小茶几上她又拧着眉毛看了看,“是太寒酸了点,”随即掏出手机叫了一份披萨饼。   她盘腿坐在地上叩开一罐啤酒递给方秦,“给,小秦子,跟许栎风那种无趣的人住在一起应该是第一次喝酒吧?”   方秦摇摇头喝了一口,“不是,我晚上在酒吧上班,也陪客人喝一些,但……没让他知道。”   蒋玲玲咬了一口被卤水染成酱色的卤蛋,一边嘴巴包得鼓鼓的,她有些吃惊,“你在酒吧上班?”方秦点点头,她喝口酒死咽下嘴里的蛋渣,哽着气说,“许栎风居然同意你去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你还是个未成年他这个老师也当得太随便了吧。以后我的孩子一定不让他教。”   “我先斩后奏的,那是熟人开的店,很正规没什么问题。”   方秦已经一个人喝完了一罐,蒋玲玲看他已经逐渐进入状态,这孩子看来压抑了很久。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还用他的钱,压力很大?”   “我的心思都已经跟他说了,要是还让他照顾着,这种貌似亲情的关系就永远不会结束。这种感觉很讨厌,我可以每天看着他,可他的心里就只有个让他骄傲的小鬼罢了。”   蒋玲玲津津有味地嚼着牛肉干和方秦碰了一杯“那他都知道了,就没有什么表态?”   方秦摇摇头,想到许栎风当初含糊的说法,说什么会给他一个机会,但现在呢,却和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他脸上挂上一丝冷笑,摇头将酒水一饮而尽,“他没说,估计怕伤害我。”   蒋玲玲见他喝得那么急,连忙上去拉他的酒罐子,“你那么急干嘛?一会儿了我的苦诉给谁听。”他拍了拍方秦的背也把他拉到地上坐着,“小秦子啊,你别那么消极,依我看许栎风那二愣子连他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你看啊,一个二十几年以为自己理所当然会喜欢异性的人突然被一个同性告白了,正常人都吓跑了好不好,而他却给了你个含糊不清的答复。这说明什么?”   方秦凝重地听着,想了想,“被吓傻了。”   蒋玲玲一翻白眼想一巴掌敲在方秦脑门上,但对上那张冷峻帅气的脸,她又无赖地把手收回去,“我说你死钻牛角尖点不通呀。说不定他心里对你就是喜欢而自己不知道罢了。他一个二十几年没谈过恋爱的人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也第一次,我就知道啊。”   “许栎风不一样,那人就是个粗神经!”   方秦眼睛亮了很多,“如果那样,怎么才能让他知道?”   蒋玲玲盯着方秦焦急的脸坏坏地弯起了嘴角,她朝方秦勾了勾手指,方秦慢慢靠了过去了,“咱们软的不行来硬的,演一场戏激激他。”   接下来她详细地给方秦讲述了计划的每个步骤以及演戏者必须的职业信仰,不能中途放弃也不能中途N机。也就是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也不可以让他们的计划半途而废,不攻而破。   解决完方秦的事之后,蒋玲玲就开始苦不堪言地回忆起这段让她痛侧心扉的绝恋!   他们公司不久前来了个小清新。没到三天,他就和蒋玲玲在茶水间咖啡厅面馆餐馆超市以及女性内衣店偶遇了不下十次。   由于这个小清新,蒋玲玲终于从被许栎风嫌弃的挫败阴影里飞奔而出,并且自己自信到自恋的性格再次重生。作为一个被虚荣心冲昏脑袋的女王,她和她的小清新小厮来了一会速战速决的恋情,干渴多日过后,绝对是有速度有激情!   可蒋玲玲还没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女王宝座上坐几天,自己那个肥婆上司就和小清醒情意绵绵了。她很不明智地在办公室把他们的□□逮个正着,还没把工作的朋友们拉来作证就被反咬了一口。那小清新像个忠犬一样枕在女人身上可怜兮兮地指着蒋玲玲说,“是她勾引我的,亲爱的,我的心里只有你。那个丑八怪我看了就像吐。”   我呸!蒋玲玲心里想,就算老子被硫酸泼了你比那满脸雀斑肥头大耳的母猪好看。   他不喜欢那个恶心的男人,但他最气不过的是自己被利用了还浑然不知。自己居然在像个窝瓜的女人面前成为了丑八怪。   蒋玲玲及时找回了报复性的理智,她抱歉笑了笑,拉开门出去。   她现在就要卧薪藏胆地留下来亲眼看着窝瓜是怎么被那小妖精给整死的,然后好好嘲笑一番,解气之后再拿收集到的证据到老板那里去告御状!   她要让他在最得意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让他名落孙山颜面扫地。这世上什么报复最可怕,就是在你的敌人得到一切想要的功名利禄后,再轻轻一勾手指将他们全部夺走。   这就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蒋玲玲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会儿她倾诉完过后,报复心理整装待发,整个人都焕发出了别样的青春活力,疯狂地拉着方秦划拳唱小蜜蜂玩行酒令。   蒋玲玲还是个巨蟹座,所以恶趣味指数趋向爆表,在自己马上快没有意识就要进入睡眠状态之前,她死撑着抓过手机拨通了许栎风的电话,“喂,方秦在我这儿呢,快来带他回去。”   随即她睡了过去,嘴巴笑得合不拢,做梦都在yy着方秦醉酒后可能发生的事。嘿嘿,许栎风你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中午端着方秦爱吃的红烧排骨美滋滋地从厨房里出来就没见方秦的人影,他知道方秦肯定又是生气跑出去了,顿时有些后悔又有很上火。   没有考虑到方秦的感受就和蒋玲玲一起呆在厨房里是自己疏忽,可自己也是一心想要给他做排骨呀,这没良心的小子!   许栎风不去找方秦,那么大个人了也不会走丢了。他憋着气闷头闷脑地和江梦欣把午饭吃了,聊了些有的没的就借口将江梦欣打发走,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起闷烟。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没必要太担心,但是心里却着急得不得了,那种酷似失去般的恐惧萦绕了全身,拉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自己到底把方秦当什么了?学生?儿子?弟弟?不,都不对。许栎风烦躁地抓乱头发,虽然很抵抗去面对这个问题,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排斥,自己思考了一下。   眼见着夕阳将客厅染红又辗转披上褐色的暮纱,许栎风疲惫地起身将空烟盒子扔进垃圾桶,又把灯打开,整个屋子才终于亮堂起来。   他倒了一杯酒走到房间里,墙上全是自己和方秦的照片。他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的笑脸,苦笑着将殷红的液体全灌入口中。   好吧,许栎风承认自己对方秦的感情的确不一般。虽然都是自己在照顾方秦,但是自己的生活不也早就离不开方秦了。   他掏出手机翻出李萧然的号码,想问问小鬼是不是已经去上班了。可是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算了,他摁掉电话,现在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还是下班的时候去接他吧!   十二点的时候许栎风准时到达指尖,他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很久都不见那瘦高瘦高的身影推门而出。   他往方向盘上用力一敲,“方秦你他妈有架子呀!还要老子亲自去接……”   抱怨归抱怨,许栎风还是推开车门迈了进去。   围着吧台转了一圈,没有方秦的影子。许栎风讨厌那些嘈杂震耳的电子音乐和男人女人在灰暗中擦来挨去不停扭动的身体,他拧着眉头又找了一圈,没看到方秦,想找李萧然问问也没有人影。   他第三次经过贺彦面前的时候,贺彦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来找方秦的?”贺彦见过几次许栎风,都是他坐在角落里等方秦的时候。   许栎风见那男孩子挺清秀,与方秦差不多大,于是他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嗯,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贺彦摇头,“他今天没来上班,我也没有他的手机号,所以也联系不到他。”   “什么?他没来上班!”许栎风心里咚的想起一声雷鸣,好像炸出了一个大窟窿,心也登时失重般地一坠到底。   “我本来想问问老板的,可老板一直在楼上陪客人,我不敢打扰。”   许栎风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好啊,你小子真能耐,给我玩猫捉耗子是不是?你行,你真的很行,老子逮到你不抽你才怪。   许栎风慌慌张张地把车开到大马路上,打了家里的座机没人接,方秦仍没有回家,那他到底能去哪儿?   许栎风脑筋飞快地一转,把车子开到了公园旁的那颗大树下,他按开车顶仔细往上看了看,交错的树干和密集的树叶,中间一空可以望到天上密布的星星。   可是,树上没人。   他泄气地坐在椅子上,街上还是有不少人,喝醉酒的流浪汉在骂骂咧咧地砸酒瓶,三五成群叼着烟的混混在嘻嘻哈哈地调谐晚归的女生。   许栎风开车绕着方秦爱去的几条街又仔仔细细地绕上了几圈,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就像拼命地想扣上衬衣袖口的扣子却总是手打滑扣不进去那样无能为力。一想到方秦可能会受到什么伤害,他就像被铺在烤炉上烤一样,紧张得浑身发热。   接到蒋玲玲的电话他就百般焦急地搜索了蒋玲玲所在的位置,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蒋玲玲的家。   许栎风按了好久的门铃也没人回应。担心着方秦他什么也没考虑地开始拍门,最后被逼无赖开始压住声音朝门缝里喊,最终还是被对面出来的老头儿噼里啪啦地骂了一顿。   终于,门开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眯缝着睡眼脸颊绯红的方秦。   方秦盯着门外的人看了好久,最后他笑了一下,好像认出是许栎风了,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许栎风怀里又睡了过去。   连忙接住方秦许栎风终于舒了口气,还好,方秦没事。   他又任劳任怨地把人放进车里,开回家,背上楼放到床上,自己也累地喘着粗气一起倒在床上。   许栎风闻到方秦身上满是酒气和那红扑扑的脸,咬着嘴唇踹了睡得像死人的方秦一脚。   “妈的你小子倒好,借酒消愁去了,老子憋了一天的气到现在还找不到人发。”   这一踹其实挺用力的,方秦难受地翻了个身一手搭在了许栎风身上开始哼哼唧唧起来,气息扑到许栎风脸上全是胃里的酒味儿。   许栎风忙掀开他的手,可方秦脚又搭了上来,像头死猪一样,许栎风疲乏困顿的身体怎么也推不开。   他使劲儿摇醒了方秦,看着他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就马上啪啪往他脸上拍,让他清醒。   “要掉着我睡觉就去洗澡刷牙,你身上的味道熏得老子睡不着,听见没有?”   方秦眼睛一眯,又靠着许栎风要睡过去。许栎风马上眼疾手快一把摇着把他拉起来,对着方秦的耳朵叫,“听见没有?快去洗澡。”   方秦终于醒了,他迷糊着眼睛看着许栎风一会儿,就摇摇晃晃地掀开被子去了浴室。   浴室了很快传出水声,许栎风想终于可以安心地闭一下眼了,可随即啪踏一声重物落地,许栎风心里一紧,马上两步并作一步冲进浴室,方秦正一丝不挂地撑在地上有些发蒙地盯着自己。   血往上涌,许栎风立刻拉上门靠在门外,脸上火辣辣的弄得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又不是看了姑娘裸/体,自己用得着这么纯情吗?   他脸红心跳地忍不住回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线条柔韧的白净身躯,身上还有些沐浴露的泡泡顺着皮肤滑下,地板上是红色的……   不对,红色的?   许栎风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被方秦的裸/体弄的乱了方寸。   这时,方秦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许栎风连忙扶住他,方秦的膝盖和肘关节都在地板上摔破了,流了不少血。   许栎风现在真后悔和一个喝醉酒的孩子怄气,居然叫他一个人去洗澡。   莲蓬头没关,自己身上早湿了,干脆脱了衣服自己洗了,又帮方秦把身上冲干净擦干,扶着他躺到了床上。   方秦眼睛半睁半醒着,迷迷糊糊地看许栎风要走,连忙拉住他的手腕,“老师…… 别走……”   许栎风回头,无赖地抚上他的手,“我不走,去给你拿药。”   许栎风给他手上涂好药贴上创可贴之后就掀开被子给方秦处理腿上的伤。   可是……   他连忙把被子给他重新盖上、   许栎风头上现在满是大红叉,他握了一下拳瞪方秦,方秦现在也正半睁着眼睛看着他。   “你把浴巾扯了干嘛?”   “撑着…… 不舒服,”酒醉的人就是什么都敢说,许栎风隔着被子已经看到了小小秦抬头的趋势。   他咬牙骂了句shit,又从下往上推开被子给方秦涂了药。   现在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许栎风很困扰,到底该不该躺下去睡觉,这趋势自己也不见得睡得着呀。   可能由于兴奋的原因,方秦半睁的眼睛现在已经完全睁开,正充满渴望地盯着许栎风的背影,不由自主的行动正慢慢朝他靠过去。   “老师……”   “什么?”许栎风一扭头就躲不及地对上一张喷薄着热气的脸,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人勾住了后脑勺。   方秦的嘴唇磨蹭在他的脸上,“老师,我好想……亲你。”   说完,许脸风就感觉嘴巴上一热,妈的,被吻住了。   方秦勒得他很紧,他推了一下没推开,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就由他去了。   感觉到自己的牙齿被撬开,方秦滑溜溜的舌头已经伸到了嘴里,充满渴望的舔舐,吸吮,扫荡,随着方秦的深入和搅拌,许栎风居然渐渐有了感觉,嘴边溢出一丝不受控制的声音,心里一震,尽然软绵绵的情动了。   他也慢慢环住方秦,手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用力,但就是放不开手。   随着方秦的倾压,许栎风慢慢躺到床上,舌头正被方秦掠夺式地纠缠吮吸,滋滋交缠的声音就像催情剂,许栎风轻微地回应起来,这让方秦吻得更加疯狂,他开始带着许栎风的舌头进入自己的口腔,在他的唇瓣上肆情地啃咬,到许栎风真快喘不过气推开方秦的时候,他的舌根都被吸舔得麻木,连嘴唇都是透着血色的红肿。   许栎风难受地大喘着气,方秦嘴里喃喃急切地叫着,“老师,老师……”,埋头在许栎风的颈间,开始贪婪地对许栎风的耳朵和脖颈不停地啃咬舔舐。   虽然自己也欲潮上涌,但方秦的啃咬有时候真的很疼,许栎风一直抱紧他的背,闭着眼承载了这些痛。   火热的吻顺着胸膛来到的吻来到腰间,许栎风感觉下身一凉,身上仅有的浴巾被拉开丢到了地上。   方秦坐在许栎风腿上,炽热的眼神盯着许栎风的身体,许栎风感觉危险来临,还没来得及制止,就看到方秦的头往下一埋,然后帮自己......口了.   可是......   事情的发展永远是出乎意料的!刚刚被点亮的焰火如果没了燃料,也会熄灭。   许栎风头上现在青筋暴起,他真想大吼一声“我操你大爷!”赖于现在的特殊情况,他只好咬牙,艰难地把睡着的方秦从身上拉下来,忍着想将他海扁一通的磅礴怨气,僵硬地伸过手,拉了被子给方秦盖上。   折腾了大半夜,现在终于安静了下来,方秦静静地靠在许栎风身上,两人终于疲惫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之后的日子,方秦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但他却清楚地记得蒋玲玲耳提面命的教诲。   有舍才有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   所以方秦决定,要开始正面落实这个大舍大得的计划。   在高中报名之前,他把那块手表送给了许栎风,许栎风又惊又喜,就差没摸着方秦的头说乖孩子了。   方秦收拾了一些自己的东西,一本正经地向许栎风鞠了个躬,“这是歉礼,希望老师不要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   许栎风把手表戴在手上,在镜子面前乐呵呵地摆着各种姿势,“什么不愉快的事?”   方秦顿了顿,“……那个,老师你很困扰吧?我说我喜欢你的事。”   许栎风心里一沉,欢快的心情少了大半,但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他转头疑惑地看方秦,想近距离地看清楚方秦说这话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你为这事儿道歉?”   方秦点了点头,脸上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眼里似乎真有那么些歉意。他又问了一遍,“老师肯定很困扰是不是?”   许栎风心里五味杂陈,继续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心里将方秦骂了千万遍。好啊你小子终于知道道歉了,我说你道歉能不能早点,都把你老师亲个遍了才来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对啊,我困扰的很,又不能打不能骂的,要不是你老师我心理素质好一点,说不定还真得闷出个什么心理疾病来。”   方秦埋头苦笑了一下,又拉开衣柜往包里塞了一些衣服。许栎风疑惑地看着他,虽然自己的话的确添油加料说得夸张了一点,可也是你问的,现在就要离家出走了?   许栎风按住方秦的手,一把把衣柜的门合上,“你干嘛?”   方秦慢慢抽出手,朝许栎风露出一个微笑,这还真是一个客气礼貌的微笑,着实让许栎风心里一凉。   “老师,高中我决定去搬出去住。李萧然给贺彦租了个小公寓,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许栎风一吃惊,拉高了嗓门,“有家里不住你跑外面去干嘛?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方秦认真地看许栎风,他情绪很激动,眉头皱着,眼里写满了为什么,对,蒋玲玲说过,就是要起到这种效果。   “老师你不可能永远照顾我,开学了,你也要上课,我也想尽早独立,这样,你就不用总在家里学校两边跑,我也可以在外面历练一下。而且,我和老师继续住在一起的话也很不方便…… 江老师不也常来吗?害得你们两个二人空间都不够。”   “什么二人空间,你懂个屁!别尽他妈给我胡说八道。”许栎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冷静了一下点了一支烟,“就住家里,哪也不许去。”   “为什么?”   “外面那么乱,老子不放心。”   “那我每天和你睡在一起你就放心了,我都不放心我自己。”   许栎风怒瞪了方秦一眼,嘴里的烟憋着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老子去给你买张床。”   方秦看着许栎风沉默了很久,最后拉过自己的包背上,“老师,你太自私了。你离不开我又不肯和我在一起,你让我每天拿什么心情来面对你。”   “你去哪里?”许栎风放温和了声音,连忙拉住方秦的手腕。   “贺彦已经帮我腾好了位置,我去把东西放好就和他一起去学校。”他抽出手背对着许栎风,顿了顿说,“晚上,就不回来了。”   许栎风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本以为是方秦还在因为江梦欣的事情怄气,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想法。   那晚之后,许栎风明显感觉到方秦和自己之间的话变少了,看电视没声音,吃饭没声音,就连自己给他做了大份儿的红嫂排骨,方秦也不会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会主动地打扫卫生,洗衣服,说是住在一起,自己总不能老闲着。彼此之间的确生疏了不少,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床中间也空了一大块出来,这让长期被方秦抱着睡的许栎风好几天都适应不下来。   他很想找方秦谈谈,这种突然的变故让许栎风应接不暇也错后不及,但自己找他谈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开学半个月来许栎风都没有见过方秦,忙于新生入学资料的处理和入学安排以及对中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没有那个会每天陪他吃饭的人,他有时还真会忘记吃饭。   许栎风晚上会被江梦欣拉去逛街,本来可以拒绝的,但是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冷清的屋子里。所以就借着街市的热闹来冲刷一下头脑,逛累了,晚上回去就可以早点睡着,不用再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放在以前,星期五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是许栎风的最爱,早早地就收拾东西等着放学接方秦回家。但现在的星期五,许栎风都会变得很懈怠,没精神,因为着意味着一周忙绿的工作结束,自己又要孤零零地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中,对着空气吃饭,揽着空气睡觉。   由于食不下咽,饭不知味,还要在老妈的威逼利诱下陪着江梦欣动转西转,身体和心理都处于一种极度消极的状态,许栎风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瘦了。   许栎风知道自己这么郁闷的原因,不就是想见方秦吗?但是高中放月假,晚上还有晚自习,自己不能去打扰他休息,还有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方秦,许栎风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这天又是星期五,他第一次去李萧然的酒吧里喝了几杯,然后把这些事情跟李萧然说了,果然一吐为快,憋屈的心情好了不少。   本来以为李萧然会嘲笑他,可李萧然却深明大义地摸着许栎风的头说,“兄弟,你别折磨自己成吗?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发现你他妈心里有问题,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不?”   许栎风摇摇头又点头,“好像知道,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通俗点跟你说吧,除了你爹妈之外,你要是离不开谁了,想天天见到谁了,看了谁会有反应了,那他妈就是喜欢。”   打车到楼下的时候,他觉得头有些疼,晕晕沉沉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灯亮着。心里一怔,忙脱了鞋进去,果然是方秦,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栎风站在那里,心里有些激动。方秦看他进来,朝他笑了一笑,“回来啦?”   许栎风愣了一下才哦了一声,走过去坐到方秦身边,“你怎么……?”   话还没问完,方秦就掏出一张单子递到许栎风面前,“在外面住的学生,学校让家长签保证书,我想了下,还是让老师签吧。”   许栎风拿单子看了一眼,莫非是那些什么生命财产自行负责的约定,他扭头看了看方秦,“真不能回来住?”   方秦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许栎风提起笔捏了好久,还是草草地把名字签了。   方秦收好了保证单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盒子,“来的时候给你买的蛋挞,现在早冷了,你就当宵夜吃吧,我先走了。”   方秦挎好了包,就从许栎风面前走过去。许栎风心里复杂得紧,手心都出汗了,他想伸手拉住他,可惜下决心时人已经走过了。   许栎风追到门口,方秦转身问他,“老师,还有事?”   “没,这都快十二点了,别一个人走,我今天喝了些酒也不好送你,今晚住下吧。”   看方秦有些犹豫,他马上又说,“我明天休息,睡沙发就行,你睡屋里,早上我再送你去学校。”   方秦满怀希望的心情现在全扑了个空,他脸色阴郁,转身用力地拉开门,“不了,让老师谁沙发多不好意思,我还是回去。”   许栎风情绪本来就激动,被这样不留情面地一击,现在全控制不住。他一把抓住方秦把人拽了进来。   “你他妈给老子较什么劲,都说了半夜三更的晚上危险你还跑什么跑!叫你住下你就住下,别那么多废话,”说着就把方秦往屋子里推,“早点洗洗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   许栎风把门拉上靠在门外,果然,有方秦在家里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这一夜在沙发上,许栎风总算睡得比较安心,也久违地做了一个舒服的梦。   梦里他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温暖的阳光像轻纱一样飘荡在身上,非常得柔和舒服。然后他又到海里面去畅游,感觉自己像条鱼一样在水里毫不费力地自由穿梭。   可是…… 他好像溺水了。   许栎风拼命地拂水,用力地挣扎,可身体却一直往海里面沉,他的胸口开始闷,肺开始痛,逐渐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发晕,马上要失去知觉了,他是要死了吗?   “不要!”许栎风大吼一声,一下坐了起来,喘着大气一睁眼,幸好,原来是个梦,就算自己要死也绝对不要苦逼地溺死。   屋里有些暗,但他还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边有个人影。   “方秦?你在这里干嘛……”许栎风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嘴唇湿哒哒的,终于知道自己的美梦怎么会变成噩梦,他两下把嘴上的口水擦干净,一股怨气直上云霄,“你他妈还来偷袭!”   虽然表情看不清,但方秦说话的语气很淡定,“是你非要留我下来的,嘶~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   在视力不佳的环境中,人的听觉就会自然而然更加敏锐。许栎风怎么听都觉得方秦有些大舌头,他还嘶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嘴里面满是铁的味道,他咽了一下口水,自己倒没有哪里痛,难道?   “我咬到你了?”   “嗯,要不是我退得快,你得把舌头给我咬断了。”   许栎风有些担心,刚才自己那一声叫得那么雄劲,那牙齿咬下去准没个轻的,他连忙下来把灯打开。   “来,张开嘴让我看看。”   许栎风看到方秦舌尖上血红血红的,方秦的气息里也全是一种血腥的味道,他眉头一皱在方秦的手臂上揪了一下,“谁叫你这么乱来的,我要是在用点力,你这块肉都掉下来了。”   方秦靠他靠得很近,而且有越靠越近的趋势,许栎风忙止住他,“别闹,明天还要上课,快回去睡觉。”   “可是舌头好痛,睡不着,老师你帮我吹吹。”   许栎风很快脑补了一下那个暧昧的画面,太喷血他不敢想,想多了该睡不着了。   “开什么玩笑!去拿块冰含着,一会儿就不疼了。”   方秦一把勾住了许栎风的脖子,直接凑了过去,和许栎风鼻子蹭鼻子,“不!我要老师帮我,这是你给我弄伤的,你得赔。”   然后方秦闭上眼睛,长睫毛被灯光打下一片阴影,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许栎风的嘴唇,许栎风很无赖,憋了一会也张了嘴让方秦窜了进去。他小心地帮方秦轻舔吮吸着就怕弄疼了他。   还好,一番温柔地缠绵下来方秦才微笑着退了出去,跟许栎风说了晚安就乖乖睡觉去了。许栎风也说不上来的舒心,抱着枕头继续做晒太阳的美梦。   这一夜,感觉自己和方秦的关系有了些许好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第二天天刚开始翻亮,许栎风就哼着歌伴着树荫里叽叽喳喳的鸟鸣到楼下大爷那里买包子,油条和豆浆。   肥嘟嘟的大爷见他心情甚好,便也久违地开个玩笑。   “哟,许老师这是要娶媳妇儿了,这么高兴?”   许栎风接过包子嘿嘿一笑,想了想朝大爷挥挥手,“媳妇儿,怕是轮不到我咯!”   “你就别糊弄我老头儿了,就许老师这种条件,愁娶不到媳妇儿吗?。”   许栎风哭笑不得地接过零钱,“不愁不愁,我就怕万一娶错了媳妇儿,我妈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许栎风把早餐放进盘子里端到桌上,又把豆浆倒进杯子里摆好,才敲了敲卧室的门,叫方秦起来吃饭。   他刚一敲门,里面窸窸窣窣地一连串穿衣洗漱的声音,然后方秦神色焦急地拉开门冲了出来。   他直接跑到玄关那里穿鞋,扭着头问许栎风,“老师,你那闹钟怎么没响,我早自习要迟到了。”   许栎风看了一下时间,手上是方秦送他的表,才七点钟,“这么早?你早饭也还没吃”方秦朝他摆摆手,就拉门出去,许栎风连忙也跟了出去,“你别慌,我送你。”   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七转八弯地很快开到了方秦他们学校门口,远远的许栎风就看到旁边花台上有个男孩朝着车子里张望着站了起来。   方秦看到他,马上就喜笑颜开了,把车窗摇下来朝着外面招手。那男孩儿也挎着包朝这边过来,手上还领着另一个包,脸上的笑容比清晨破晓的阳光还要灿烂。   许栎风记得这个长头发的漂亮男生,是和方秦一起上班的贺彦。   车子刚停好,方秦就已经跳了下去,“昨晚住老师那里没回来,你一个人没害怕吧?”   贺彦摇了摇头,朝车里的许栎风礼貌地笑了笑,又不服气般地塞了个面包给方秦,“开着灯呢害怕什么。倒是你,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方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笑笑,“我想打来着,可我记不得你电话号码。因为都在一起嘛,也没想过要记。”   方秦撕开面包咬了几口,和贺彦朝学校里走了几步才豁然转身,他的眼神有些疑惑,“老师,你怎么还不走,一会儿你还要去上班。”   失重的感觉只冲心房,一阵难受。许栎风的心情和今早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干干地笑笑,好像也突然发现自己杵在过道中间,连忙乱手乱脚地开始倒车,“你们先进去,不然该迟到了。”   许栎风发现方秦朝自己看了一眼,才和贺彦一起并肩进去。那眼神在发亮,却比以前更加锐利,可许栎风不知道现在这种眼神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在嘲笑自己的慌乱?   开车行在先前的路上,许栎风心情很差,他早餐也不想吃了,又调头行到了主干路上,直接往学校开。   他想到了那块面包,黄澄澄地夹着一根火腿,方秦几口咬下去的那乐滋滋的模样就像一把刀子戳在他的肉上,让他横竖不舒服。自己凉掉的的包子油条还摆在自家桌上供神仙呢!   最让许栎风的心跳骤然顿拍的,还是方秦后面的话,他对贺彦说,“我昨晚住老师那里没回来。”   老师那里…… 老师那里…… 老师那里……   没回来…… 没回来…… 没回来……   许栎风反复地嚼着这句话,不停地咬牙,喇叭被拍得啪啪响。   “好啊,你小子翅膀长硬了就给老子划清关系,”许栎风越想越气,“你能耐了啊!你在外面有人陪了,外面才是你家了是不是!”   他现在化悲愤为速度,油门踩到迅急,左弯右弯连续超一路的车,把一个正在超车的老兄硬生生挤了回去,差点就来了个热烈地接触。   “你他妈找死啊!神经病!”   听到后面的骂声,许栎风脾气更冲,他把头伸出去呸了一口口水,“没技术含量就别给老子在路上找存在感,老子就找死了,你不服?不服你撞我啊!”   许栎风车屁股一甩,嚣张跋扈地就挤到车流前面去了。虽然找了傻叉发泄一通,但是心里还是憋得慌。感觉自己像个用旧的东西一样被别抛弃了,一时间自尊心和情感受到双重打击。   许栎风赌气地喃喃自语,“方秦你行,老子昨晚就该把舌头给你咬断了,好,我认栽,再想我对你好点试试……”   “妈的,把老子当驴耍。”   从这天开始,许栎风就暗暗决定,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找方秦,不管他是没钱了没地方住了他都不会再管了。虽然吃了哑巴亏,但也不能去找一个孩子理论。许栎风不停告诫自己,甚想,甚想。   他打定了注意要和方秦冷战,哼,除非……   除非方秦自己来找到他。   夏去秋来,这种默然地冷战持续了大半学期。眼见天气逐渐转冷,黄叶飘零,人们也都裹上了厚衣服。许栎风翻衣柜的时候才发现,方秦的一些暖和衣服全都没拿走,就算是买,那他现在的衣服也不够穿呀。许栎风知道方秦的钱也不算多,就算买也买不到几件。   许栎风突然打了一下自己拿起方秦衣服的爪子,衣服又被埋进衣柜里。   “哼,他自己不会来拿关我什么事。不想,不想,反正现在人家又不缺我照顾。”   最近几个星期,没有接到方秦的电话,李萧然的电话倒接到不少。   许栎风觉得很郁闷,因为之前和李萧然说过方秦的事,但李萧然当时也只是点到为止,怎么现在唠唠叨叨地催自己快和方秦和好。   只要每逢假日的时候,李萧然的电话基本上会如期而至。   “我说兄弟,你不要你的幸福还要拉我陪你不成,老子心血都快敖干了,你把你们家方秦好好收着呗。”   许栎风每次接到李萧然的电话就头疼,“什么幸福不幸福的?他抢你女人了?”   “那个倒可以随便他,他现在霸占着我的人不放,我根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你那小祖宗太磨人了!”   许栎风有些吃惊,还是第一次听这花花公子说出这么这种忧伤的话,“哟,你的人?你被哪个姑娘套住了,这姑娘还喜欢我们家方秦。”我们家方秦?许栎风冷笑,自己居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李萧然顿了顿,叹了口气,“这事儿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觉得你也就那趋势。”   许栎风连忙打住,“别说得我和你同流合污似得,什么事儿我两也不可能志同道合好不好?”   李萧然大喝了一声,“这你还别不信了。不管两根树杈分得有多远,我两穿连裆裤长大的都是一样的根。这么跟你说吧,方秦最近和彦彦出双入对的,我看着就闹心,连个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你赶紧的,把你们家方秦给我收了。”   “彦彦?”许栎风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原来李萧然说得是这事儿,他居然是个喜欢男人的,“贺彦?”   “你叫什么叫,我俩儿都一样,”李萧然很不屑地切了一声,“跟你说的,别杵在哪儿了,赶紧行动。”   “那他自己不回来的,关我什么事儿。”   “我还不知道你们那些破事儿。还有就是你,别在那里磨磨叽叽,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没人家小孩主动。只要你稍微表示一下,他立马就可以向你扑过去。”   挂了电话,许栎风有点动摇,他知道方秦脾气倔,要让他低头不知要等多久。可重要的是,真如李萧然所说,他还是喜欢自己的?   许栎风不敢肯定,毕竟方秦对自己的态度早就转变了很多,而且不是说现在和那个漂亮的男孩儿相处得很好吗?   要是自己贸贸然跑去找方秦,搞不好还会自取其辱了。要是不去找他的话,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况且这些衣服……   诶,许栎风想到一个办法。就接送衣服为名去瞧瞧。要是他没有像和自己多说话的样子,那就什么都不用在犹豫了,没戏了。许栎风无力地想,要是发展好的话,他不想再这样冷战下去了。   许栎风觉得,他对方秦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就这一次吧。把该搞清楚的都弄清楚。再这样含糊不清下去加上每天的胡思乱想,迟早要和什么狂想症多虑症攀上点亲戚关系,所谓心病还需心药,还是早点去治了得好。许栎风知道自己天生不属于软磨硬泡的人,经不起一些风霜雪雨的摧残鞭打。   许栎风看了看日历,马上方秦他们学校就要放月假了。他把方秦的衣服都打包收好装进袋子里,到那天了就给他送去。   这天下晚自习,方秦和贺彦冲在人潮前面去吃宵夜。刚到小吃摊占下位置就看到对面一女子吃得惊涛骇浪。   方秦觉得熟悉。但那女的穿一身跆拳道服,蓬头垢面的样子,还含汗水泠泠的,不太好认。   两人都有些惊恐地看着那女人,只见她把比脸还大的汤碗捧起来,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放下碗时还酣畅地砸了一下嘴。   注意到两股视线,她朝这边看了过来。   “小秦子?”   方秦朝贺彦尴尬地笑了笑,又转头仔细看她,“你是……蒋玲玲”   蒋玲玲直接抄他们走了过来,“你个没良心的,是谁跟你出谋划策了,你居然忘得了。”   方秦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忙摆了摆手,“我没忘,只是你这样子还真不太看得出来。”   蒋玲玲得意一笑,“怎样?这是你姐的第二职业。”   “职业?”   “对啊,我是教练,跆拳道教练。”   方秦有些惊讶又诧异地看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能说吗?谁还敢娶我。我之所以背井离乡逃离我爸妈的魔掌呢,就是不想留在道馆里教孩子,太无聊了。但没办法,钱如流水,一不小心就便穷人了,兼一下职也行。”   蒋玲玲眼睛一转落到贺彦身上,“小帅哥呀,你好,我是方秦他姐。”   贺彦朝她礼貌笑笑,“你好,我叫贺彦,他同学。”   蒋玲玲上下将贺彦打量了一番,很久后突然开口,“这水准,估计会把许栎风吓到。”   方秦差点被饺子馅儿呛到,贺彦也抬头看她。   “你们两个在许栎风面前演过戏没有?”   方秦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点了点头,有皱起眉头,“但是他,好久都没来找过我了。倒是彦的效果却非常明显。”   贺彦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蒋玲玲恍然大悟,“哟,你们互相帮助呢。”   “我怀疑你的办法对老师是不是没效果呀,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才说了呀,那是贺彦的水准太高,你老师可能觉得压力大也说不定。”蒋玲玲看方秦白了她一眼,她忙接过,朝贺彦扎了一下眼睛,“你的水准也高,真的!大家遇上的人不一样嘛,对不对,小彦?”   贺彦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老板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和许先生不一样。”   蒋玲玲继续胸有成足地开导,“可是也没关系,以我对许栎风的了解,他迟早会来找你的,他那人怕麻烦,受不了多久的心理折磨。等着就是了。”   方秦还是有些迟疑,“你真的很了解他?”   蒋玲玲瘪了瘪嘴,眼睛甩到一边,“你姐的判断重来不会有错,相信我就对了。你看人家小彦,不也成功了吗?”   方秦很无赖,贺彦的事准确来说,还是火候没到,只算接近成功。   方秦和贺彦住到一起都是资源共享的,所以贺彦和李萧然的事儿他全都一清二楚,有时候为了气气李萧然还会挡着他的面跟贺彦搞些拉拉扯扯的小动作,彻底激发那男人的嫉妒心。   效果可见,李萧然最近总算开窍了,送吃送喝,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那小眼神盯着方秦都快把他戳穿了。   可是自己那粗神经老师怎么还没有任何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这晚,指尖来了一个重量级的客人。这两年也多亏他的捧场,李萧然黑邦白派都混得如鱼得水。但是,这位李萧然想当祖师爷爷供着的人,却不是什么好菜。   郭鹏是圈内尽人皆知的蛮狠阔少,类似于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缺德事儿云里雾里干了不少。   之所以过得滋滋润润人魔狗样人见人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底子雄厚呗。   他爹在下海经商之前是市□□,勤快,能干,圆滑,人情世故摸爬地透透彻彻,网罗的人脉比埋在泥里的树根还要磅礴扎实。   替国家保管了不少国税和贿礼之后,就踏着那雄厚的底子开始投资做生意。亏心买卖做得眼花手麻,终于给他儿子创造了个无比优越利于压榨的明媚环境。   所以,郭鹏就是个败类基因加无耻环境捏造出来性状恶俗低劣,道貌岸然的骨灰级仗势富二代。   最他妈让李萧然肝颤的是,这个脑残家伙还是个实打实的同性恋!   虽然自己跟着郭鹏过过几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家式逍遥日子,有些目不忍视的事情还是和自己的道德观念背道而驰。但在李萧然装模作样单飞出去之前,他还是异常悲愤地发现,自己被郭鹏那个死gay给传染了,妈的,现在看到男的都没抵抗力了。   尤其是遇到贺彦,再和他日久深情下来,终于挥泪洒汗痛苦流涕了一晚上,对着月亮上的美少女战士发誓,这辈子他决定断子绝孙了。   为了保护贺彦不被郭鹏那双狼眼睛相到,只要郭鹏的小弟一打头进来,李萧然就会立刻打电话让贺彦去楼上躲着,不许出来。为了不让李萧然担心,往后的日子贺彦自己也会很自觉地躲起来,他不问为什么,只要是李萧然吩咐的,他都会照做。   可是李萧然忘了,现在酒吧里还有一个欧式风情的方秦。帅哥捞金,口舌无累。   回头一笑百媚生,勾得众人包带泪!   但是郭鹏的包,他却掏到午夜也没有掏空。   郭鹏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方秦的各种动作,一口一口地嘬着小酒。旁边陪聊的李萧然硬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这关头又不能把方秦支走,就郭鹏那色眯眯的眼神,吓得李萧然背上一直冒冷汗。   这要是让许栎风知道了,这条小命说不定就得拱手相让了。   方秦刚开始还礼貌地微笑,倒酒,久而久之,郭鹏的手开始忽轻忽重地逮着他又摸又捏,他烦不甚烦,黑着个脸离得远远的,白眼儿差点没把李萧然瞪死。   方秦准备下班换衣服的时候,郭鹏突然站起来拦住了他,“小兄弟别急着走啊,大哥我还没喝高兴呢,这样就走了,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方秦躲开他摸过来的手退后了一步,表情镇定,指了指后面的酒柜,“您要喝酒多得是,会有换班的人为您服务。”   方秦看也没看郭鹏一眼,绕开他的手,脊背刚直,决然地走开。郭鹏眼睛瞪得很大,李萧然已经准备好躲开他摔杯子的方向。   可郭鹏只是微震地看着方秦的白衬衫消失在砖红的拐角处,稍愣了一下后,转而把杯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嘴角挂起了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阴深笑容。   他向李萧然招了招手,叫他过去。   郭鹏磨蹭着下巴往李萧然肩膀上豪爽拍了两下,“哎呀,这么上等的货色放在你店里可惜了。从今儿开始,哥就给你收了。”   他拿了个杯子给李萧然倒了杯酒,自我陶醉地往上面碰了一下,溅出的酒水溅了李萧然一胸膛。   “来,哥敬你一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李萧然心里轰的一声,着实吓得一颤,他拉住郭鹏的手,“郭少!郭哥!这孩子……不行啊……”   郭鹏举到嘴边的酒杯一下按到柜台上,杯底和木头接触,砰的一声浑厚苍劲。周围嘻哈大笑的声音立马像掐断了播放器般愕然断止,只有热劲的舞曲在狂烈地自嗨自闹。   这个一地霸主生气发火可不是盖的,说不准马上就可以操家伙搬凳子砸人了。刚还跳成一团的男女一个个趁着宁静的势头抓包开溜。两分钟不到,酒吧就只剩下郭鹏那群人和相对弱小的酒吧老板以及几个躲进更衣室的服务生。   李萧然赶紧给郭鹏顺气,胡乱地扯了几张纸把郭鹏手上和前面的酒水擦干,嘴里一直殷勤地道歉,“郭哥郭哥您消消气,消消气,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般人计较。折价折价呀!”   “你他妈少给我来这套,现在马屁拍不通,老子就要你那个人了,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有意见,这破酒吧还不是仗着您郭哥才生龙活虎起来。”   “那你没意见,就去把那小子给我叫来。”   “郭哥~这个……真不行,那是我朋友的弟弟,托我照顾呢,我不能…… 这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郭鹏咧着嘴,唇边的胡渣在暗光下显得狰狞,小弟很识相地给他点上一根雪茄,他狠狠咬牙吸了一口,一杯冰冷的酒从李萧然的头上慢慢淋下,“老子管你怎么办,照顾你这么多,现在管你要个人你还给我鸡婆。酒吧不想开啦?还是想你老爸那家破公司关门大吉?”   “别别,您别这样,”虽然李萧然浪荡,但他绝不愿意失孝,现在只好走一步是一步,先稳住这批发疯的狼再说,“好,好,没问题,郭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办,您给我一些时间,我和那孩子谈谈,一定把郭哥你的飒爽英姿和风发意气统统讲给他。那孩子性子急,我们先别来硬的,我怕他出什么事儿,郭哥,就让我先给他洗洗脑成不成?”   郭鹏皱着眉,吐了一大口白烟,飘渺地看不清他烦怒的表情,“我说你搞那么多屁事儿干嘛?老子就喜欢性子烈的,越烈越好,玩起来才尽兴!”   “郭哥,您就稍等两天,就两天。万一他一激动伤了您的贵体怎么办?而且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您服务不是更好?都交给我吧,我一定把他训得服服帖帖,包您满意!”   郭鹏叼着烟轻哼了一声,想了想又往李萧然肩上拍了拍,“好,既然是你朋友的弟弟,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但是两天之后我如果见不到那小子,就等着你爸来这里抬你好了。”   把郭鹏那帮丧门星送走,李萧然赶紧关了门往楼上跑,贺彦没下来过,估计两人都还没走。   他敲开房门,贺彦有些惊恐地看着他,方秦僵着脸掀开一点窗帘看楼下黑压压离开的一片。   “你们都听到了?”   贺彦盯着李萧然,眼里尽是茫然和无措,“老板,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真的要把方秦送给那种人?”   李萧然闭眼抚了抚额头,双手握到贺彦的肩上,“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再坏,也没有到出卖朋友出卖良心的地步。”   他抬头看向若无其事,拿着蛋挞吃的悠闲的方秦,“我说你怎么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害怕什么,又不会死。”   李萧然瞬间愣住,这小子怎么这么想得开。他烦躁地径直坐到方秦身边,“小秦,我这么跟你说,那郭鹏不仅是同志,还是个变态,各种道具绳鞭不死也把你弄残废了。事后自杀未遂和晕在床上被抬进手术室的人现在不是精神失常就是再次自杀。这些幕后消息被票子封得密不透风,估计你死哪儿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方秦直愣愣地对上李萧然的眼睛,“你怕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不见得就比我厉害!”   李萧然急了,“你说你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小孩儿能干什么、听我的话,我现在打电话给许栎风,让他带你赶紧离开这里。”   “那……你是准备牺牲自己?”   “当然……不是,我会见机行事,”他扭头握了握贺彦因为紧张儿交织摩擦在一起的细手,看着他说得一字一顿,“而且,我和许栎风一样,都有必须保护的东西,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放弃。”   方秦切了一声赶紧打住他,“别犯二了,我老师才没你这么恶心。”   方秦站起来拉着包就往外走,到门口时他扭头信心十足地对李萧然说,“这事儿你不用管,你按着你对那郭什么说的做,”他又笃定地面相李萧然和贺彦,眼神里有种深不可彻的王者气息,让人无条件的臣服和崇敬,“相信我!大家都不会有事儿。”   他拐出门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探着头往门里一笑,“哎呀,差点忘了我的彦,”他朝贺彦使了个暧昧的眼神,“彦,走了。”   李萧然刚还觉得方秦高深莫测,颇有大将风范。现在就让他气得牙痒痒,这顶足及是个恶趣味的第三者,无耻!无赖!   尽管情绪失控,但李萧然骨子栎却并非感性的人。他很理智地追了出去随便给许栎风大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些事情,就把贺彦和方秦拦在了门口。   “现在你们不可以单独出去,我更不可能让你们单独住外面,”李萧然把两人推到凳子上坐上,“方秦,你老师一会儿就来接你,在这儿老实带着!”他又看看贺彦,把他拉着方秦衣服的手握紧手里,“你这几天都和我一起住,别耍性子,要是你也被郭鹏看到,我真的会疯的。”   方秦神汗地把头扭到一边。   许栎风心心慌慌地跑来,挥起拳头就朝李萧然扑去,“看你小子干的好事!不是答应我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吗?啊?看你交的那些都是什么下三滥的朋友,郭鹏?你能耐了,居然能和那种变态称兄道弟!我,我……”   看李萧然甘心挨揍的样子,许栎风咬牙,还真下不了手了,他一拳揍到李萧然肚子上,气急败坏地看了看方秦,拉着他直接走人,“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老子再多看你一眼,真想拿刀往你身上戳!”   李萧然捂着肚子,吃痛地靠在贺彦怀里,伸着颤抖的手挥了两下,“好嘞!风哥,您慢走,我这就面壁思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许栎风心烦意乱地转着车盘子,火急火燎往家里开。回到家里方秦看他脱鞋的时候连袜子都没穿,衣服扣子也只扣了中间两个,紧致的□□都落入方秦的眼里了。   方秦心里顿时光芒万丈,许栎风还是那么在乎他。   他轻车熟路地去给许栎风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老师,喝点水,看你挺渴的。”   许栎风敛着眉头靠在沙发上,看了方秦一眼,一把接过那杯水扬肠而下。   他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辗转寻思了下,焦急如焚,还是把方秦拉到旁边坐下。   “老子……我,我早叫你别去那种地方你偏不听,怎么就遇上那种混账玩意儿了。”   “世事无常,又不是我想遇见他的。”   许栎风看方秦好无所谓的样子,顿时心又收紧了几分。为了稳住脾气,他抽出一根烟点上,伤神地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方秦,“我说这位小爷爷,你有没有点危机意识,看着那么多穿得黑不啦叽的一群家伙,你就不知道躲远些找点安全感。”   方秦莫名的盯着许栎风,把他手里的烟拿下来按灭。   “为什么要躲,我又不怕他们。”   “你真是……行啊,初生牛犊不怕虎!”许栎风欲哭无泪,他和李萧然是耳闻目睹着郭鹏那些混账事儿长大的,对那人的恐惧就像浑身筋脉一样,拉肉结骨地穿梭在整个身体里。他一把抓过方秦按着烟头的手抵在额头上,很无赖地闭了闭眼睛,“老子心里熏得慌,你知道吗,就他妈像煎辣椒一样,肺里都火辣辣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怕,但我他妈胆小啊,我怕,老子都快吓破胆了!”   许栎风握着方秦的手越来越紧,方秦清楚得感觉得到许栎风因为气恼而勃发向上的体温。并且直接掀翻了之前给蒋玲玲的假设,他的老师没有不管他,没有不紧张他,他们现在的谈话反而更加靠近心声,更能真实得反应各自的真实感情。   方秦反握了一下许栎风的手,力道轻柔,恰好能安抚安抚他的心绪。   “老师,你干嘛这么担心我的事?”   许栎风有点后悔先前的举动有些太大脑充血了,又被方秦逮着了小辫子。他漫不经心地松手握上茶几上的空杯子,“你的事不就我的事儿,怎么?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怎么舍得跟老师划清界限,是你老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   “我拒你于千里之外?你小子还真会颠倒黑白,自己收拾东西跑出去住这能赖我吗?再说了,我要是真想和你拉开距离,晚上能像根木头一样被你这个树袋熊挂着睡,还被你给……给……”   那事儿不能说,简直有失尊严!但许栎风毕竟是感情孑然的嫩货,一想到那晚上兴奋激动到一半又被活生生憋回去的事儿,还是有些小心脏跳跳,很不自在地红了脸,把头扭到一边。   效果出来了,方秦满心欢喜地听着,突然就看见了让他血脉膨胀的一幕,许栎风红着脸扭头的样子刷刷刷像复印机一样在他心里印出了厚厚一摞连拍画面。   雄性生物挑逗的天性被激发,方秦兀地靠近许栎风,贴着他微红的耳廓压低了声音,“被我,怎么啦?”   许栎风第一次被人含住小命根这事儿方秦根本忘得一干二净,不,应该说借着醉意做得稀里糊涂,压根对这事儿就没印象。   方秦大概以为许栎风在被他亲被他摸那些事儿上害羞呢。   许栎风忙拉了个抱枕搁在两人之间,“没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也太晚了,快去洗洗睡觉,明天我们再讨论下该怎么办。”   想要起身的许栎风被方秦扯了抱枕直接按在了沙发上,旁边是尖利的桌角,许栎风手足无措了一瞬,最后楼到了方秦肩膀上,“别闹,一会伤着。”   方秦却得寸进尺地往他嘴边凑了凑,“老师你这是欲拒还迎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微微一笑就朝许栎风的嘴巴吻去,这又是一个缠绵冗长的吻,吻得许栎风全身无力,整个人都沉浸到方秦越发成熟的气息中。   喘着粗气,许栎风逃也是地奔进了浴室。打开凉水往头上冲的时候他都还没有缓过神来。现在自己是越来越习惯方秦的吻了,他舔了舔嘴唇,好像余韵未决,嘴唇上的触感软软的好像还不是自己的。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栽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坑里?   正想着的时候,浴室门想了几声,“老师,我的衣服你怎么都装袋子里了?”   那是之前许栎风想找方秦洽谈时的准备,现在都用不上了。而且又碰上郭鹏那混账玩意儿,正是麻烦的时候。许栎风又有些不甘愿总是让方秦牵着鼻子走。行,这事儿就先放放。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天不是冷了吗?怕你冻着,特地收拾起来想给你拿去的。”   “不会是怕江老师看见,误会你吧?”   许栎风发泄地涂了自己一身沐浴露,把自己搓得像个棉花糖似得,江老师!江老师!老子好心好意,你倒好,整天来挖苦我。   “对!对!我就怕你江老师看见我满屋子满柜子连内裤抽屉你都塞着某人的东西,我还不想被别人当变态了!”   “能和你的学生亲得那么火热,你早就是个变态了。”   许栎风头上打满了叉叉,“……真好意思说,走开,别打那儿影响我洗澡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许栎风起来的时候看见卧室门开着,正纳闷方秦去哪儿了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煎菜声。   一阵煎蛋的香味儿扑鼻而来,他往厨房边一靠,大吃一惊,“我还以为逮着田螺姑娘了。这自己生活过就是不一样了啊,还会做饭了。”   “煎蛋谁不会,”方秦看了一眼穿着随意,大半个胸膛坦露在外的许栎风,轻笑一下把两个中黄外白的煎蛋赶进盘子里,“而且,我只做给你吃。”   许栎风靠着门笑笑,没有说话。   方秦又在旁边的小锅栎舀了一碗白粥一起端给许栎风,“吃吧,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早餐。”   许栎风其实心里温暖地要命,这世上给他做过饭的只有自己上小学之前的老妈,漫漫二十几年来,总是自己在拿锅碗铲子,夜夜心酸枕上眠呀!   这会儿还真让方秦给感动了一把,就是江梦欣每次来都是自己帮着做的。但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和饭来张口的家庭待遇,许栎风很向往。   刚吃过早饭,李萧然就带着贺彦过来商量对策了。方秦摁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听他那些毫无营养又不着边际的计划还不如看电视。   李萧然瞥了方秦一眼,叹了口气对许栎风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许栎风马上挑高眉毛,“你别胡说八道啊,你才太监呢。”   方秦按到一个跆拳道比赛的节目停了下来,打断李萧然和许栎风的滔滔不休。   他指着电视问,“老师,你知道蒋玲玲是练这个的吗?”   “跆拳道?蒋玲玲会这个?”   “不仅会,她还是跆拳道教练,现在是黑带四段。”   李萧然惊讶了一声,“就你妈之前给你介绍的女人?”   许栎风也有些不可执行的点头,“真没想到呀~”他又莫名其妙地看方秦,“可是,你突然提她干嘛?就算她肯帮我们做打手,一对N,哪来的胜算。”   李萧然也连连摇手,“你这是鸡蛋碰石头。你要把那郭鹏修理了,他老爹非得让你死得惊心动魄不可。”   “只要你把郭鹏外加他一个小弟两个人一起约出来,我就有办法让他吃死这个哑巴亏!”   “什么办法?”   方秦把玩着遥控器轻轻一笑,“绝对是让他爽的办法。”   方秦把自己的计划和他们稍微说了一下,李萧然和许栎风都像看着鬼似得瞪大了眼睛,他们不得不承认,论心狠手辣,真是没人比得过方秦了。方秦安慰了一下受惊不小的两人,对于变态龌蹉的人就得用变态龌蹉的手法。   之后,李萧然拍着许栎风抹了一把辛酸泪,“可惜啊,这孩子要是生在商场官场什么的,绝对是过五关宰六将的主儿。有相貌,有头脑,让人摸不着心思,最重要的,胆够粗心够狠,绝对地力挽狂澜!”   许栎风皱着眉头推开他,“赶快准备去吧,你他妈真是越活越鸡婆。迟了就等你的娱乐场所变成哭丧场所吧。”   晚上,蒋玲玲在家门口看到了方秦,单身又独居的女人见个小弟弟来看她,高兴地又蹦又跳。   “哟~小秦子,怎么?想姐姐啦?”   方秦笑笑,“差不多。”   蒋玲玲领着一袋子外卖白门打开让方秦进去,“你姐这里乱,你随便找个地方坐,我去把饭倒出来,我们喝一杯。”   待蒋玲玲心情愉快地把饭菜上好,两人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之后,她就开始苦诉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这是女人的天性,长时间的压抑导致的间歇性话唠。   方秦听她抱怨又顺势安慰一番之后,蒋玲玲响指一打,“好嘞,你姐我现在舒坦了。有什么事儿说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单纯来安慰骨灰级剩女的。”   方秦淡淡笑笑,“姐!有事相求。”   “哎呀,这亲耳听着感觉就是舒坦。好吧,就你这声姐,刀山油锅我都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对于郭鹏来说,这焦心熬肝的两天终于过去了。   这种仗势欺人的公子哥,未经锤炼的情商早已被爆棚的权利吹刮得所剩无几。   他有钱,他有权,所以他够自信。尽管李萧然死磨硬拖要了他两天的时间,郭鹏也不会相信就凭在自己面前低眉顺腰的人还能折腾个什么慷慨激昂的事出来。   郭鹏下午接到李萧然的电话,他弹了弹烟灰,欣喜若狂地接起来。   李萧然非常殷勤和狗腿地诉说了自己这两天尽心尽力地□□过程,描述了方秦各种妙趣横生的情动姿态,直勾得郭鹏两眼冒光,□□焚身。   郭鹏激动的冲着电话里吼,“你他妈不会上了我的菜?”   “没有没有,哪敢哪敢呀,用的都是些道具。现在给他吃了一些助兴的药,郭哥你得趁着药效赶紧去。这小妖精现在勾人得很,就怕是个男人看见都把持不住,”李萧然奸笑着给了郭鹏一个酒店地址和一个房号,猥琐地道贺之后摁断了电话。   李萧然知道,郭鹏身边永远跟着一个戴墨镜的助理兼保镖。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人的真面目,只是亲眼目睹过墨镜男为郭鹏拧断别人的手,踢断别人的脚,方式手法残忍卑劣。李萧然觉得如此机械般的人比蛮狠变态的郭鹏要更阴暗几分,更让他感到胆寒。   许栎风在巷子里蹲点,不久就看到了李萧然描述的那辆黑色保时捷,是郭鹏的车。后面近距离跟着一辆白色路虎,肯定就是那个形影不离的墨镜男。   既然郭鹏没有让墨镜男和自己同车,那墨镜男肯定是自己跟出来的。   许栎风把档挂上,油门一踩像只黑猫一样刷得窜到了两车之间。保时捷见机,立马拐弯溜走,正好前面黄灯转红,墨镜男只好恨铁不成钢地被许栎风堵在停车线内。   许栎风也翻出一副方秦之前装瞎子戴的墨镜,很神气地往鼻子上一架,把头伸出去,两指比枪,嘴角轻勾,向墨镜男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果然,机械制造的单细胞生物就是好糊弄,跟丢主子之后,墨镜男被轻松一挑拨,就转变战线,直追许栎风而去。   按照计划,许栎风东晃西晃把车开到了那个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西街公园,终于人静灯空,他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喂,他过来了,你到底行不行?”   正当他仰着头质疑时,穿得像猫女一样一身黑衣的蒋玲玲已经跳下了车,“本姑娘今天就让你大开眼界!”   借着淡淡的天色,许栎风躲在车里观战,墨镜男已经迈着步子朝蒋玲玲走过来。许栎风怀疑他那双到底是猫妖还是人眼睛,这么暗的天色再戴个墨镜,他到底是来耍酷的还是来耍酷的?   狂风扫落叶,黑云卷雾雨,铁骑争鸣,日月无辉,大敌相视,分外眼红。许栎风贼贼地摸出手机,战局当前一触即发,人生难得几回见,还是录下来留个纪念得好!   郭鹏兴冲冲地把车停好,又心急如焚地念叨着李萧然给的房号向自己的幸福进发。   来到指定的门前时,发现门关着。想到这扇门里就是那个被被□□洗礼的美人,郭鹏就一阵血朝上涌,啪啪啪就开始如饥似渴地按门铃。   可这扇门就像顽固的河蚌壳一样,怎么敲都像是死闭着的一张嘴,一丝回音都没有。   郭鹏掏出电话打给李萧然。   “你他妈耍我呢,这门都进不去老子怎么办事儿。”   “怎么会呀郭哥,我走的时候只是掩了一下门,没关的。”   如果可以的话,郭鹏真想从电话里钻过去把李萧然给over了。   “你以为老子没事儿打电话给你鸡婆,还不快滚过来把门给我弄开。”   李萧然跑得像滚粪球似得一步三个倒奔到郭鹏面前,气喘吁吁地撑在膝盖上喘气。   郭鹏一巴掌就甩到李萧然头上,“你他妈□□长大的吧,要是今天老子不爽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成成,郭哥,来先喝口水,您都骂渴了,”李萧然把手上的半瓶水递给郭鹏就往身上到处摸房卡。   郭鹏看了看那半瓶水,又跑又叫的还真是渴了。他犹豫了下,还是拧开瓶子一饮而尽。   “啊,在这里,”李萧然终于在裤包里摸出了那张房卡,他邀功似得朝郭鹏笑笑,拿着往识别器了一插。   可是……   郭鹏暴怒地把瓶子往李萧然头上砸,“这他妈怎么回事?”   李萧然连忙挡住头,“不可能啊,我刚才从这里出来,”他小心研究了一下门牌号,然后恍然一跳,“我,好像搞错楼层了。”   在李萧然和郭鹏折腾期间,猫女蒋玲玲与墨镜男已经大战了十个多回合,终于在许栎风趁机入手的帮助下将眼镜男拿下。   两人把挣扎不休的墨镜男架到车上,给了他一针镇静剂他就乖乖睡着了。   不出五分钟把人扶到酒店的房间里,方秦已经准备好了性感的白衬衫和紧身小内裤等着了。房间里也已经安好了摄像头,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情趣道具,都不知道李萧然从哪里弄来的。   他们给墨镜男换好衣服,深切赞叹了那身令人遐思以及让蒋玲玲口水直流的好身材,然后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庐山真面目,一个个凑到床前拉下了他的墨镜。   “我靠!郭鹏身边居然有这么个帅男人,他没病吧,还到处拈花惹草。”   蒋玲玲已经热泪盈眶了,“小秦子,我们能不能临时换个人呀,这样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方秦眉毛挑了挑,“这样倒好,这人和郭鹏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就算药效作用,郭鹏也会控制着不会伤了他。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真能死在这床上。”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call了一声李萧然,他才带着喝了迷药的郭鹏兜兜转转了几圈,来到这个半掩着的房间。   很明显,郭鹏的药效已经发作,他的脸很红,拳头也逐渐握紧。看到床上趴着一个皮肤白皙,双腿修长人,就两眼冒光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砰地一声把李萧然关在门外。   终于大功告成,三个人坐进停车场的车子里开始歇气。方秦打开电脑将视频连接上,放了一个光盘开始录制。   蒋玲玲把勒得她发热的猫女装换下来,在后面拍了拍方秦,“诶,这里还有个女同志,那种少儿不宜的声音不要放出来。”   方秦接过蒋玲玲甩来的耳机,往电脑上插上,开始认真得保存他们的奋战结果。   许栎风点上了一根烟,吐了一口气,“妈的,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我怎么觉得那么恶心。”   李萧然往方秦哪里瞥了一眼,啧啧了两声,“这片子要是放到网上,那得吓傻多少少男少女,罪过罪过呀。不过郭鹏还是挺有两下子,当教育片看不错。”   方秦突然插了一句。   “这事儿要完了,我找他谈判,你们谁也不许插手。”   李萧然耸了耸肩,“乐此不疲,你最好说全都是你一个人干的,让他做什么都冲着你去。我虽然干过不少小坏事,但心眼儿还真没你毒。我还真不明白,早就弃暗投明的许栎风是怎么把你教得出来的。”   许栎风马上为方秦说话,“什么心眼儿毒啊你他妈别胡说八道,这事儿要放在你身上,你还殷殷切切地滚到他床上去?”   郭鹏还真是能折腾,李萧然和蒋玲玲都开始打瞌睡了,他那边的事儿还没完。就只有方秦一个人看得认认真真。   许栎风小声问了问方秦,“你觉得这事儿能成?”   方秦看了一眼许栎风,意味深长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现在来看,肯定能成。”   “怎么说?”   “你自己看吧,”方秦把屏幕转到许栎风那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但还是没躲开。   一阵眼愣后……   “天呐~这人是郭鹏吗?”许栎风倒抽了一口气,差点被自己的气给噎死。   画面里,白色的大床上,郭鹏拉了被子小心地给那个帅帅的墨镜男盖上,目光深切地和他相对而卧,手抚上对方的脸,在对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温柔的作风简直让许栎风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方秦勾着嘴角把把屏幕转回去,关掉了视频连接。   “再狠的人,内心也有柔软的一处。他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视频外漏,这次我们稳超胜算。”   所谓螳螂扑蚕,黄雀在后。这一路,方秦虽运筹帷幄,但还是一不小心落进了别人的镜头之中。   一个穿西服的男人走进了一栋欧式风格的乡间别墅,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毕恭毕敬地交给了床上略显虚弱的老人。   “老爷,小少爷这次把郭本润的儿子完美地摆了一道,我们都没有出手的余地,小少爷已经自己把事情解决了。”   老人抚着那些照片欣慰地不住点头,“成熟啦,长得真像他妈妈,头脑也聪明。 快十八了吧,是时候带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晚上,郭鹏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破门而入。这事儿再迟钝的人都得反应过来吧,这回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过,方秦他们有把柄,也不至于太忌惮郭鹏。   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坐着,若无其事喝着小酒。只有李萧然特别殷勤地迎了上去。   “来,郭哥坐坐坐,杵那站着挺累的。”   郭鹏咬牙冷哼了一声,跨腿坐到李萧然推过去的椅子上,他的眼神停留在笃定的方秦身上,“说吧,什么条件,把带子给我。”   方秦转着手里的杯子,侧着头朝他笑了笑,“郭少爷挺实在嘛。”   李萧然特别小心地圆着僵持的局面,“郭哥,您别生气,我们这不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嘛,您见谅见谅。”   郭鹏白了李萧然一眼,“给老子闭嘴,要是没什么坏心眼儿你能算计老子。”他又把目光投向方秦,戏谑地摸着下巴,“你小子挺厉害嘛,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方秦也回以一个妖娆的微笑,“行啊,我和你家那位帅哥,选一个吧。”   郭鹏没说话,手紧紧地我在椅把上面,眼里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欣喜与无措,他别头向一边,清了清嗓子,“我要带子,条件你们自己提。”   “条件嘛,很简单,不过带子不会给你。”   郭鹏脸色骤变,握紧了拳头,一声大喝,“不给?”   李萧然马上充当灭火器,不停给郭鹏顺着气,“您先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是不会随便乱传的,只是想要您一点小小的承诺。”   郭鹏往椅背上移一倒,揉了揉眼角,“什么承诺?”   方秦放下了手里把玩的杯子,将红色的液体慢慢注入,“只要你保证不再找我们麻烦就行,这个酒吧,以及,这里的人。”   “就这些?”   方秦晃了晃手里的酒,端到郭鹏面前,“就这些。”   那暗红色的液体和方秦漆黑的眼睛就像让人无法自拔的沼泽,越挣扎反而会陷得越深。   郭鹏看了方秦一眼,接过他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好,我可以答应你们,这只不过是少个乐趣而已。不过,带子,也希望你们能好,好,保,管。”   李萧然欣喜地马上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乐意效劳!乐意效劳!”   这事儿也算是其乐融融地解决了。按说他们的计划是理想的,结果应该是骨感的,但是墨镜男的出现恰如其分地给了他们很好的保障。   要放在平常,谁要敢在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得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说不准李萧然他们就被郭鹏一锅给端了,什么带子不带子的就成为千古奇谜。   谁叫郭鹏那家伙爱得深沉却不给人当回事儿,这下方秦他们歪打正着,恰好甜进郭鹏心坎儿里了,所以,凡事好商量。   这桃色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李萧然终于苦水熬干,气血攻心,再也憋不住,半夜三更从床上一跃而起,叫来许栎风就风风火火冲去找贺彦和方秦。   当着方秦和许栎风的面,李萧然还是特爷们儿地把贺彦拽到身边,虽然骂骂咧咧,毫不情愿地吐露了一片心声,还是赢得美人归,带着贺彦回去了。   聒噪的人走了,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许栎风不知是紧张还是倦怠,一时找不到话说,犹豫了一下,挨着床边坐下。   方秦双手插在兜里,踩了个拖鞋移到许栎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许栎风拧着眉头回望了过去,“别他妈这样看我,压力山大。”   方秦仍旧站着,漆黑的瞳仁深邃复杂,他伸手抚摸起许栎风的头发,淡淡开口,“老师,我的压力也大。”   这样摸头的动作只有小时候许妈妈对他做过,突然这样,让许栎风有种温情泛滥的感觉,这是刺猬变身小狗的绝密方式。   他想打开方秦的手却直接被反握住,天气挺冷,屋内也没有暖气,但许栎风觉得方秦的手很暖和,有一种想把自己整个都缩进他手里的感觉疯狂地在全身奔窜。   许栎风低着头,很乖顺地让自己握着,方秦心里一惊,他的老师居然没有挣开。随即两眼放光挨到许栎风身边坐下,将他两只手都握进自己手里。   “老师今晚不回去了吧,天冷,又已经很晚了。”   许栎风看方秦越挨越近,越挨越紧,都快把自己挤倒在床上了。感觉危险来临,得马上打住。   “喂喂喂,别给我挤过来,老子害怕你。”   “你怕我什么?”   “老子怕…… 喂,都叫你别挤了,压死我了。”   虽然许栎风思想上是绝对反抗的,但是自己的身体却半推半就地顺应起来,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老师,你别这样对我好吗?你知道我的心意,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意,我喜欢你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你如果讨厌我,我不会再纠缠你,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我已经摸不清老师你了,给我个答案行吗?”   被压在身下,两人近距离的两眼相对,许栎风还是第一次从方秦的眼里看到痛苦,无奈,怜惜等多种情绪浓烈地交织在一起。那双淡漠的眸子此刻染满了深情。   许栎风心软了,只是胸口紧了那么一下,便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对方秦说出任何强硬的语言。他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风雨无阻地拽着自己朝臣服之路一路狂奔,毫无回旋的余地。   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假正经模样,许栎风色彩激烈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伸手抚上方秦的背,“你真想知道?”   方秦定定地望着他,“想。”   许栎风淡淡叹了口气,眼珠子上下转了转,终于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爱过谁,所以不知道对你的感觉到底是爱还是单纯的关心。我想过,但也没想明白。”   方秦听后,很无力地闭上眼睛,头往下靠到许栎风的肩膀上,鼻息都喷在他的颈间,声音闷闷的很没劲,“最近我都和贺彦在一起,老师,你有什么感觉?”   “看你们总腻在一起,心里像猫抓一样,憋得慌。”   方秦咧嘴一笑,抱紧许栎风往他脖子上蹭了蹭,亲了一下,“老师,这就是喜欢,你在吃醋,证明你是喜欢我的。”   “别在我身上扭,傻高兴个什么劲儿,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   “老师。”   “干嘛?”   许栎风翻了个白眼回来就对上一双湿淋淋的眼睛,长睫毛上水润水润的,映衬得整张脸风情万种。原来冷硬坚强的外表下活着的也是一个温情饱满的人。   “不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方秦在钉截铁的一句话,一下让许栎风没有摸着头脑,“女人?哪个女人?”   方秦黑着脸摸了摸许栎风手上的那块夜空蓝的手表,“就那个跑去给你做饭的女人。”   “哦,你说江梦欣呀。别没大没小的,那是你老师!”   “你答应我。”   许栎风不服气地双眼一瞪,“别他妈给我凶,我本来就没打算跟她在一起。”   方秦满意地咧嘴一笑,眼睛澄亮澄亮的像两弯月牙,他抽出一只手去关了灯,“老师要说话算话!好了,睡觉吧,明天你还要去上课。”   方秦重新靠回来,钻进被子把脸挤到许栎风的胸口上将他紧紧抱住,就像个分到糖的小孩子一样,满心欢喜。   他又钻出个脑袋,措不及防地在许栎风脸上亲了一下,“老师,晚安。”   许栎风木讷了半天,最后才不甘心地撅起嘴,环住身上的人回抱了过去,他觉得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与安宁,两人暖和和的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许栎风骤然发现自己的毛衣大衣全都不见了,身上赤条条的就一条内裤,顿时浑身汗毛直立,他全身检查了一遍,清爽舒适没有任何异样。   幸好幸好,他大松了一口气。   “老师,不要认为我是个趁人之危的人好不好。”   一抬头,方秦已经端着两个小碗放到了床边的桌上,和上次一样的白粥加鸡蛋。   虽然爱心早餐很感动,但许栎风的嘴巴还是不饶人。   “你不趁人之危?骗唐僧呢,你半夜不睡觉把我脱个精光,别跟我说你在做梦。”   方秦又去厨房端出了自己的那份早餐,看了一眼过载被子里的许栎风,轻叹了口气,“老师你睡觉的时候裹得像个粽子,半夜就开始自己乱扯衣服,你知道我是抱着什么心情帮你脱完的?”   许栎风裹着被子蹭到桌边,舀了一勺粥塞进嘴里,烫得他说话都不利索,“那么,好心人,你有必要,把我剥得,那么干净吗?”   方秦倒了杯水给他,回答得老实坦白,“我就是没控制住,不过,还是给老师留了一件。”   “你要是敢把裤头也给我脱了,你看我还理你不?”   方秦又笑着露出一排皓齿,“快吃吧,我也要去上课了。”   许栎风这才发现方秦早就穿戴整齐,眼睛肿肿的,黑眼圈还很厚。他拧眉看了一下时间,上早自习的话,方秦现在去八成会迟到。   许栎风马上开始捡衣服穿,“你等等,我送你。”   “算了吧老师,你穿衣服的时间都够了。你还要绕回学校,太麻烦了。贺彦有自行车,我骑那个能赶上。”   方秦包往肩膀上一挎,不等许栎风传完衣服就甩门出去。   许栎风无奈,收拾完早饭,把碗筷捡到小厨房清洗,里面有股焦味,他认真瞧了瞧,发现厨房里有一锅煮焦了的稀饭,而他吃得那份,是方秦重新又煮的。   揭开盖子的那一瞬,许栎风的手有些吃痛,顿时全身都流淌起了热浪,所有的温暖灌进心房。   这孩子晚上没睡好,又起得早,还那么耐心地给自己做早餐,许栎风觉得很温暖很幸福,要是就这样过一辈子,肯定不错吧。   他把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认真给方秦留了张字条才走。   他想,今天晚上又可以跟方秦住在家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初冬的第一场大雪如期而至,纷纷扰扰地给一片萧肃披上一席白装。   方秦撑着头看着窗外飞扬的大雪,脖子上围着许栎风去年送给他的那条棕色围巾,整个脖子都被裹起来了,一点冷气都钻不进去。   英语老师正将一篇文章讲得绘声绘色,深入骨髓的时候,非常扫兴地被赫然出现在门外的校长给打断。   肃面朝天的光头男人第一次万分和蔼地叫了方秦的名字,接着,众目睽睽之下,方秦面色沉重地走了出去。   “小少爷。”   方秦刚推门进入校长办公室,袭来一片暖气的同时,恭敬的男人立马起身向他行了个礼。   黑色的西装,黑色公文包,经年不变的银框眼镜,这如雕像一般的高个子男人方秦怎么会不认识。   父亲的助理,楚穆梁。   校长先生很识相地呆在了外面,方秦勾起嘴角冷笑着关了门,楚穆梁一直端庄地站着,等到方秦坐下了,他才跟着坐下。   “楚先生,好久不见。”   方秦其实不太想和他说话,这人说白了就是一只木脑袋忠犬,敬业精神绝世无双,只要是上司交代的事情,肯定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穆梁端正地坐着,周围氤氲着一片高深莫测的气场,嘴角扬起的轻微高度眼睛里的睿光统统召示着此人的自信与精明。   他抬了抬镜框,注视着靠在椅子上的方秦,“小少爷,这些年过得可好?”   方秦不屑地磨了磨牙,“冠冕堂皇的寒暄听着挺别耳的,楚先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真不想和你们再有什么关系。”   “小少爷,你不能这样说,那位毕竟是你爷爷。这次就是老爷派我来接你回去的,老爷最近身体不太好。”   “哼,到底是是身体不好,还是公司不好?”   楚穆梁轻轻一笑,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他又理了理镜框,“真不愧是少爷的儿子。”   楚穆梁口中的少爷是方秦的爸爸,方子杨。他以前是峰太集团的董事长,天生不喜欢女人,却由于方父横断的商业联姻,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方秦是方子杨醉酒之后和一个夜店女郎所生,事后为了负起责任,他给那女人一笔钱和一套房子。可是,黑寡妇一般的女人就是一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百般周旋之后,她终于如愿以偿住进了方家豪宅。   可方子杨的老婆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从小众心捧月般长大的高傲公主怎能忍受和一个下贱的平民共处同一个屋檐下。   而且,方秦的出现破坏了她父亲想吞并峰太的一系列周密计划。她之所以嫁给方子杨也是她父亲计划的一部分,而这样完美的计划怎么能因为两个半路闯出的贱民付诸东流。   方子杨十年前死于一场车祸,这也是一场看似车祸的谋杀事件,目标是车上的方秦。可没想到那个周末,方子杨出乎意料地亲自开车带方秦出去玩,这一下一石二鸟倒是大快人心,却让林雨漫多守了几年寡。   不过,守寡没关系,对付一个孤家寡人的糟老头子,林雨漫要轻松很多。   这几年,她就已经顺风顺水地拿到了丈夫方子杨的股份,见缝插针,内外势力勾结,掌管了峰太大部分的资金流动,背着方老头子,拉拢了大批反方势力。   但是一个女人在一个对她没有一点反应的男人面前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林雨漫还是个肆无忌惮将自己的野心像女人的大腿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外漏的狂妄之徒,而这些,方子杨都看在眼里。   所以,方子杨那个星期天本想来个狸猫换太子,趁林雨漫的人还跟着自己的时候让楚穆梁将方秦送走。没想到,林雨漫居然那么狠,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惜赶尽杀绝。   方秦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不是个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呱呱坠地的婴孩儿,只是个令人唾弃的罪恶的偶然。他对那个唯利是图的母亲没有一点感情,当然,对那个只当自己是责任的父亲好不到哪儿去,对将自己驱逐赶走的方家更是视若无睹。   他曾经注意过峰太集团,想要报复,凭什么自己的人生要被社会各种阶层排挤,凭什么自己得不到别人的关心。但这些憎恨在和许栎风相处的日子里逐渐淡化,他现在有人在乎,有人爱,他找到的新的生活目标,就是永远和许栎风在一起。   什么狗屁集团,他一辈子也不想理了。   方秦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窗外飘飞的雪花,白白的,柔柔的,就像许栎风带给他的感觉,舒服,自然,美好。   他扯了扯嘴角,“楚先生,你还是请回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要是想在这里和我磨蹭,我也不怕来个玉石俱焚,我把我峰太集团庶子的身份爆出去,我们谁也得不到好处。”   方秦理了理围巾起身拉开门,“后会无期楚先生,我真不想再见到你了。”   楚穆梁看着关上的门眼神暗了暗,没办法,虽然他不想伤害方秦,但是为了帮他夺回峰太,他别无选择。   真真厉害的不是威胁,而是动用一切不可抗力让你心甘情愿地做出抉择。   楚穆梁的公文包里有一个档案袋,里面全是许栎风一席人的详细资料,为了方秦,为了方子杨的儿子,他必须狠心。   下午,大雪渐渐停了下来,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一层白色,踩上去听着呲呲的声音,许栎风搓着手感叹了一声,这就是冬天的感觉呀!   他用一条和方秦一样的围巾将自己捂得只剩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裹着大衣缩着脖子朝自己的车小跑过去。想着要不去买点羊肉,今晚给方秦做一顿热腾腾的羊肉火锅。   远远的许栎风就看到一个人影立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原本他还以为是一棵树或者装饰什么的,走近一看,还真是个人。   光着脸和脖子,穿着单薄的西装,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他。   “请问,你是许栎风,许先生吗?”   在许栎风就快要围着这个怪人转上一圈的时候,楚穆梁终于抚了抚上了水汽的眼镜,开口了。   “……我是啊,”突然被一个陌生人非常严肃地叫到,许栎风有些吃惊,“你认识我?”   楚穆梁点点头,朝他走近,递了张名片给许栎风,“许先生,我们能否找个地方聊聊?”   “峰太集团董事长助理!好高端的样子。”   楚穆梁抿了抿嘴,没说话。   许栎风靠近楚穆梁小心问了一下,“请问……是哪个峰太集团?”   楚穆梁轻轻一笑,“还有哪个峰太集团?”没等许栎风吃惊,楚穆梁已经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许先生,对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聊聊。”   到两人坐下,许栎风都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不明白,那么个大集团的人找他一个小小人民教师要干嘛?难不成看好他的工作能力,来挖人的?如果人家开出了天价,自己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换下这个为人名服务的职业?   到楚穆梁把方秦的照片和一些资料放到桌上的时候,许栎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是做白日梦。   “这个孩子,是峰太集团方老爷的孙子。”   好无预兆的话语劈头而下,惊得许栎风两眼一瞪,嘴巴张得像哽了一个茶叶蛋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看得楚穆梁都觉得难受。   “许先生,你先不要吃惊,我有正经的是要跟你谈。”   许栎风拿过资料仔细看了看,“我靠,你该不是骗子吧?”   “许先生,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要带回小少爷。”   许栎风的大脑容量有些爆棚,胀得太阳穴开始发疼,带回去,带走?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有些发蒙地接受不了,“你说带走就带走,你谁啊?”   “许先生,你先不要激动,再说,你也不是监护人,你没有权利干涉我,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但决定权还是在小少爷身上。”   “哼~”   许栎风看着他又拿出了一份资料,是李萧然老爸和自己老爸一起合做的一个小型贸易公司,这几年才赚了一些钱,两儿老还高兴地每人给自己的儿子封了个大红包。   他皱着眉凝视着楚穆梁推过来的资料,“你他妈想干什么?”   楚穆梁轻轻一笑,“只想和你做个交易,如果小少爷跟我回去了,那么这个小公司就安然无恙,还会受到我们的帮助。如果,小少爷不跟我回去,那它也只有破产欠债的未来。”   许栎风往坐上一拍兀地站起来,“你威胁我?”   楚穆梁脸不变色地搅了搅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这个的决定权,在你。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孝子,应该不想看到两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暮年还要为了四处筹钱,奔波劳累,含怨而终吧。”   许栎风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牙,“卑鄙。”   “成王败寇,何来卑鄙可言。要是这一个条件我们不能谈妥,这里还有一些李萧然的犯罪证据,你要是不需要,我也可以顺便交给警察。”   “什么?”许栎风一把夺过那些印着照片的纸张,都是一些李萧然和贺彦的私密照,但照片中的贺然要比现在稚嫩一些,样子明显是在难受挣扎。   “混蛋!”他两下把那些照片全部塞进自己包里,“你他妈别再这里血口喷人,哪有什么犯罪!”   “他这样的行为就是诱拐少年,而且还是未成年的孤儿,罪加一等!”   许栎风肚子里痛骂了一顿李萧然那个不争气的败类,但自己还是不能坐视不管。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许栎风都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   退一步说,如果方秦能够到更好的环境里去成长,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担心。   可是……   很难受!   一想到方秦要离开自己就有种被溺在水里快要窒息的难受,胸口压力过大,堵地生疼。这是心痛吗?自己在为那小鬼心痛?   他心里现在乱得像搅在一起的蜘蛛网,捏成一坨的棉花糖,揉成一团的毛线团,一点头绪都没有。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许栎风只能凭潜意识判断,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方秦,他很不甘心……   那是心里的一处温暖,现在好似被人太空了一样,冰冷从心里凉到外面。   他有些无力地苦苦一笑,坐会沙发上,“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让他死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许栎风气急攻心,脑袋一发热,摔了杯子就冲出了那个咖啡厅。   他头脑里反反复复回放着楚穆梁气定神闲给他做出威胁的样子,自信满满,毫不示弱。仿佛自己就是那被套上缰绳的野马,尽管有再大的搏劲也逃不出驯兽师的魔掌。   世界上有很多无可奈何,是你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许栎风是个豁达开朗的人,就像上小学的时候,李萧然的数学能考上一百分,而许栎风从来不会因为父母亲戚对李萧然的夸奖而悬梁刺股地去研究那些弯来弯去的数字,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而这种时候,许栎风会另辟蹊径,不钻牛角前是他的优点,心态好也是一种天分,他总能轻松愉快地考别的专长博取一片赞扬。   但这次,许栎风第一次觉得这种无能为力,任你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玩意儿特他妈操心!捶胸顿足的感觉浇泼到狂闷烦躁的心上,莫名其妙地肌肉舒张,毛孔扩大,浸了一身的汗。   重重把门关上,许栎风全身松懈倒在床上的时候,大脑里的骇浪惊涛才算平静了一点。   他整个成大字型趴在床上,瞳孔一阵收缩出神,烦恼的时候只有神游太虚的境界才能让许栎风稍微舒服一点。   当眼前的空洞逐渐有了焦点,映入眼帘的是方秦在阳光下对着自己灿烂的笑脸,半成熟的男孩露着雪白的牙齿,鼻子上蹭着泥灰。   许栎风突然一阵喉咙发酸,眼眶热了起来。他清楚得记得那个暑假,他带方秦去旅游爬山,结果自己还没爬到一半就直喊不行,被个石头绊倒还差点摔了个狗□□,方秦立马掉头跑来扶自己,看到自己的灰头土脸他第一次开口大笑。   这张照片就是在当时又气又惊的情况下抓拍的,阳光刚好从他而后照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温暖美好的小太阳。   许栎风想着想着,越发感到难受。几滴泪珠已经不知不觉从脸上滑下,润湿了被子。   看着墙上的照片,许栎风越发觉得方秦像山头那片云朵,看着虽低,但你无论再翻过多少座山都是遥不可及的。   他抱着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他觉得胸口上好像被人挖了一个窟窿少了一块肉一样,冷冷的,空空的,抽噬着自己的肉体和温度。   许栎风害怕了。   他害怕失去那份温暖。   害怕失去方秦。   ……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迷迷糊糊中许栎风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但他能看清方秦,他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像是雪地里的小动物找到一处热源,许栎风激动地反握住方秦的手,真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往方秦那边靠。   方秦一进屋就看到蜷缩在床上抽泣着的许栎风,眼泪浸湿了一大片被子,心疼地抓住许栎风的手,他以为许栎风在做恶梦,又不忍心继续看他伤心的模样,就小心将他叫醒。   没想到许栎风居然吓得够呛,非常主动地抓住他的手还紧紧地搂住自己。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方秦温柔地回抱,心里如梦春风,阳光明媚,要是许栎风能一直这样依赖他,相信他,那就算叫他去死,他也会心甘情愿,毫不犹豫。   方秦轻轻拍着许栎风的背,想让他的情绪安稳下来,可是越抚摸,方秦就越是心猿意马,加上许栎风像个大螃蟹一样钳着他,时不时的收紧手臂,这反而让方秦有些悸动起来。   “好啦老师,做梦而已,那不是真的。”   渐渐理智回到大脑,许栎风从床上坐起来,对上方秦拧着眉头,溢满担忧的面庞,他轻轻笑了。这个笑容不受控制,在看到方秦的那一刻,由心而发。   他拍了拍有些僵硬和落寞的脸,在方秦的注视下神似轻松地大松了口气,整个人好像又重新灌满精神,“真他妈操蛋,走,出去买菜透透气,老子好久没做恶梦了。”   方秦出去带上门,跟在许栎风后面下楼梯。   “老师,你做了什么梦?从没见过你吓成那样。”   许栎风不服气的歪着脸转身,“别尽给我胡说八道,做梦这些事儿根本不受意志控制好不,马上停止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别在那儿侮辱我。”   方秦耸耸肩,“好好,知道啦。”他两步上前抓住许栎风的手举到胸前,眼神认真地望着他。   许栎风被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摔倒还被人顺势搂住了腰。   “你干嘛?”   “老师~全世界最值得你信赖的人就是我,你看着我的眼睛,里面只有你,也只装得下你。所以,我希望,在我面前的你,是卸下伪装和防备,最真实的你。”   许栎风本来就有些紧张了,被这样一番深情表白,脸都微微热了起来。他低着头把手抽回去,像是回应一般,轻轻捏了捏方秦的手。   “小孩子给我装什么大人,好了,快走,天都要黑了。”   虽然许栎风没有清楚地表示,但他这样无声又倔强的回应对于方秦来说,就是他的全世界。他愿意为眼前这个男人终其一生,放弃一切,只要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两人第一次带着不同于往常那样的师生心情一起并肩走在街上,这种感觉很微妙,但都让彼此浸在浓浓的蜜意里。   许栎风买东西的一颦一笑,每个专属的小动作都让方秦倾心。许栎风也第一次看着方秦宽阔的背影,感叹时光飞逝,以及这个可以让人信任,依赖,带给人温暖的大男孩儿。   “老师?你怎么不走了?很重吗?来给我提。”   “你瞎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老头儿,,这点东西还能提。”   “你就不能稍微依赖一下我?”   “好啦好啦,给你给你都给你,累死你。”   ……   许栎风现在只要一看到方秦受伤的眼神,内心就有种想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感觉。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狠得下心来对做出欺骗,伤害方秦的事情出来。   在期限来临之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利用最后的时间,和方秦呆在一起。   许栎风大概以为这是补偿,其实,这就是爱。   无法割舍的爱……   晚上,他们分工合作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许栎风第一次很耐心地做了满满一大桌方秦爱吃的菜,主打的都是各式排骨,麻辣甜酸,色泽鲜艳,看得方秦一阵满足和感动。   许栎风一点胃口也没有,随便夹了几筷子就洋装吃饱了,在一旁撑着脑袋傻傻地看着方秦一口一口将桌上的菜扫荡一遍。   几次和方秦的眼神相对,看着他就快要对自己露出微笑时,许栎风又马上面无表情,略显尴尬地把头扭向电视。在方秦眼里,就像个害羞又倔强的孩子。   “老师。”   “干嘛?”许栎风突然觉得一团气压袭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不圈进了一个臂腕里,“我靠,你不声不响的吓谁呀呢~”   “老师,别动,我现在很想抱着你。”   “快给我放开,”许栎风扭着肩膀想要挣脱那霸道的禁锢,“我一点也不想给你抱。”   耳旁传来一声轻笑,许栎风感到耳朵更烫了。   “老师,你骗人。明明就脸红了,行了,你承认吧,你爱上我了,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许栎风蹩脚的反抗在耳垂被从后面含住的时候彻底僵住,无法预料的一阵电流刺激流过,身体竟然轻微颤抖了一下。许栎风羞愧地无地自容,动都不敢动一下。   “看吧,老师,实验证明,你是喜欢我的。”   “妈的,那种穴位谁碰都一样,少给我来这套,快放手,我要收拾桌子。”   “不要,明天我帮你收拾。我们去睡觉吧。”   “睡你个头啊~老子要洗澡,洗澡!”   许栎风趁方秦稍微松手的时候,抱着衣服就冲进了浴室,他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似乎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抖。   果然,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就是缺经验,随便被挑逗两下就受不了了。   许栎风在浴室栎深狂吸了半个小时的水汽出来的时候,方秦已经把饭桌收拾,饭菜放好,碗筷也洗干净了。   许栎风洋装镇定地绕着客厅走一圈,“嗯,收拾得不错,地也拖干净了。”   方秦把围裙解下来挂到墙上,满脸笑容地冲许栎风邀功,“那老师你有什么奖赏?”   许栎风一怔,眼珠无措地四下转了转,然后扭开头,神情暗淡下来,“你,明天搬回来吧。”   方秦看不到许栎风的低落,他高兴地眼睛亮了起来,满足地走到许栎风面前握住他的手,“那~我还要住老师的房间,我们还睡同一张床。”   “行……行了啊你,别总给我渲染一些危险气氛,睡就睡吧。”   这个默许含义相当深刻!一下就让方秦兴奋了。   这相当于间接告诉方秦自己接受了他的心意,愿意和他在一起。毕竟谁愿意把一个偌大的危险分子整天摆在枕边,同床睡共枕眠,还不排斥他的拥抱和亲吻。   这就是爱,连结着两人心房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许栎风正如芒刺在背得坐在沙发上盯着一档减肥广告猛看。   方秦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了看电视栎的广告,又看了看认真看电视的许栎风。   他突然坐到许栎风身边,“老师,你不用减肥,就你现在身材最好,”方秦拿遥控器换了个台,“这些垃圾广告不要相信,那些什么神器都是坑人的玩意儿。”   许栎风整理了一下情绪,白了方秦一眼,“我这身材本来就不需要减肥,开电视只是缓解一下气氛。”   “缓解气氛?”方秦嘴角突然上扬了一个危险的弧度,他靠近许栎风轻轻冲着耳朵问,“什么气氛呀?”   许栎风马上抵住他,“不要靠过来啊,小心我揍你。”   方秦又轻轻一笑,用力抵着许栎风的手往他的脖子上靠,“那老师你打吧,我现在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了。你看,我的身体特备想闻你的味道。”   许栎风忙拉了个抱枕来挡住,“小屁孩儿,现在给你老师耍起流氓了。”   方秦力气很大,一把就甩开了碍事的抱枕,他慢慢朝向后倾的许栎风靠了上去,两手撑在许栎风的两侧,他现在的声音已经越发的暧昧沙哑。   “老师,你错了。对别人这叫耍流氓,可是对你,那是独一无二的亲近。全世界,我也只会对你耍流氓,值得我亲近的人,也只有你一个人。”   一番深情,许栎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能填满自己内心所有失落的男人。   如鼓楼轰鸣鼓声一样的心跳撞击着大脑神经,希望与方秦更亲密的渴望开始顺着所有的筋脉在全身渗入,蔓延,逐渐深入骨髓。   许栎风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原来早已变质。只是发现得太晚了,太晚了以至于自己冷落了方秦也冷落了自己的心。   两人四目相对,相互真诚热烈的眼神看紧彼此的心底。   慢慢靠近,闻着彼此身上的味道才感到内心的虚无添上了色彩。紧紧拥抱,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肉体,身体的渴望的空洞才被填满。慢慢的,温柔的,两唇相贴,第一次互相尽情的回应与拉扯,原来自己一直渴望的就是这个,被爱的感觉。   方秦把许栎风拉回了房间,为他脱衣服的时候用眼神征求了许栎风的同意,他高兴得眼角都湿了。   方秦的抚摸和亲吻都温柔得像天空中软绵绵的云朵,让许栎风压制在心底的恐惧统统消散。   尽管知道肉体上的欢愉只是互相的渴望与满足。但许栎风能从方秦异于常人的忍耐与柔和的安抚中真切体会到他对自己的真心,那种自己可能都无法做到的退步和隐忍,让他自己都为方秦感到心痛。   那一晚,两人缠绵了大半夜。相互拥着睡到天明,被许栎风重新装好的闹钟搅醒一片清梦与来之不易的美好。   “方秦?”   “嗯。”   “起床了,你还要上课。”   方秦抱紧了一下许栎风,肌肤相贴,他懒懒蹭着许栎风的胸膛,“我不想去,舍不得你。”   许栎风把他扶起来,两人靠着坐在床上,“别任性,快穿衣服。”   掀开被子的时候,许栎风的脸一下就红了。他们到底是有多累,居然能在这样又腥又黏的床上睡得毫无知觉。   方秦看许栎风瞬间刷红的脸,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许栎风拧着眉看他,又稍稍掀开被子往他身下扫了一眼,他无赖叹了口气,“你不觉得恶心?”   方秦搭到许栎风肩膀上,暧昧地对着他耳朵轻笑,“这是老师和我结合的证明,多么宝贵的东西,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恶心。”   许栎风瞬间无语,往地上抓了一条浴巾围上就朝浴室里跑。   “老师。”   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被方秦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干嘛?”   方秦笑笑摇摇头,“没有,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   许栎风马上甩头跑进浴室,砰一声把门关上,“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好得很!”   的确,方秦昨晚温柔得都有些让自己憋成内伤了,后面只是有些凉飕飕的,倒是没有那些小说,电影里那样撕裂般的痛。   不过,当着他的面问他这个问题,真的让许栎风羞愧难当。   刚把莲蓬头拧开,门就被从外面打开。方秦□□地关上门,对着一脸茫然和羞愧的许栎风笑。   “一起洗吧,节约时间。”   许栎风僵着一张脸背对着方秦开始往自己身上涂沐浴液,这样更方便了方秦,他直接从后面贴着许栎风的光滑的背部就抱了上去。   许栎风担忧地声音发颤,“大清……早的,你可别再这里发情。”   “放心。”   “放心个屁,你他妈手在往哪里摸?”   感觉到方秦的手触到了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许栎风立马就抓狂了。奈何自己满手是滑溜溜的泡泡,抓都抓不住方秦的手。   “你别动,”方秦又温柔地贴到许栎风耳边,小声解释道,“那东西留在里面会拉肚子,忍忍,我帮你弄出来,都有些要干了。”   “你他妈个混蛋,怎么不早说!”   许栎风又气又急,只能保持一个令人羞耻的姿势让方秦帮忙清理。他保证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做这么难看的动作……   想到这里,浑身的戾气如烈日下的水汽般,全部蒸发消散。   对啊~ 方秦就要走了,他要走了,这种事情再也不会有了……   把方秦送到学校之后,许栎风接到了楚穆梁的电话。   “许先生,不知你道别好了没有?”   “这你他妈真不用操心,老子这人讲信用,今晚你在我家外面等着就行。接了你家少爷,就给老子滚。”   这段时间以来,许栎风一直都对江梦欣不冷不热。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是很理智的,她感觉许栎风好像没怎么喜欢她,结婚肯定是个问题。虽然自己很喜欢许栎风,但是自己的青春等不起,所以江梦欣已经有开始另辟贤草的趋势了。   但今天一早开始,许栎风就开始对他特别热情。又是买咖啡,又是请吃饭,这让她心中的小火星又浇上一层油,燃成了熊熊火焰,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形式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下午放学后,江梦欣又坐上了许栎风的车子,他们去了一趟商场,买了菜和酒,开心地载去了许栎风家里。   许栎风一直强颜欢笑,陪着江梦欣做这做那,谈天说地。紧张地看着手表,算着方秦回来的时间,把江梦欣拉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开始表演自己拟好的深情剧本。   时间刚刚好,门被呲啦一声推开的时候,江梦欣正好被许栎风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动得泪流满面。   听到开门声,许栎风二话不说,直接拉过江梦欣压在沙发上就开始吻,吻得热烈疯狂,忘乎所以。   许栎风卖力地表演,吻的江梦欣一阵忘情的小声吟吟。就当自己都开始怀疑方秦到底进没有进来的时候,一个冰冷生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给你一分钟,马航滚出去。”   江梦欣吓得一跳就站了起来,方秦的眼神像两把闪着寒光刀子要将她捅穿一样,直直地盯着她。   “还不走!”   江梦欣看方秦就像一只快要破笼而出的猛,眼睛充血,马上就要到发狂的边缘了。   “我……我还是先走了。”   “你不用走。”   正当江梦欣准备拿着包离开的时候,许栎风的手突然握到了她手上,安慰似地得捏紧了。   方秦血红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捏紧的拳头在身边晃了两下,最后一拳砸在旁边的玻璃杯上,散了一地的血水,手上扎着不少玻璃渣,看得江梦欣触目惊心。   方秦咬牙憋忍了好久,才用稍微正常的语气问许栎风,“你,你这……什么意思?”   许栎风非常陌生地勾了勾嘴角,抓着江梦欣的手朝方秦示意了一下,“看不出来吗?”   方秦紧憋着说不出话,全身都在颤抖。许栎风看了一下他还在渗着血水的手,那些反射着灯光的玻璃渣就像刺在他肉上,刺在他的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痛搅拨着他的五脏六腑。   许栎风把心一横,将江梦欣揽到臂弯里,声音温柔,不大不小地跟她说了一声,“不用怕,有我在。”   他重新看向方秦,语气严肃,“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心意,我只喜欢女人,喜欢梦欣,更离不开她,请你最好理解一下。”   “还有,梦欣是你老师,你得懂得基本的尊重,别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吓人。”   许栎风的话像从天而降的大冰雹一样,一个一个重重砸在方秦的心上,淤血肿胀的痛楚塞满了他整个胸腔。许栎风陌生的眼神以及和别的女人的亲密举动都想掏心的弯刀,一举让他整颗心都有撕裂的疼痛。   手上还在渗血,还扎着尖利的玻璃,但这些相对于他心上的伤痕与血口,完全微不足道。   痛已经麻痹,就算再度捏紧拳头,再次让玻璃渣扎入血肉,身体上的疼痛也丝毫不觉。   往昔的温情与欢乐仿佛都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摆在自己面前的全是血淋淋残酷现实,美好的面孔全是狰狞的假象。   方秦再次面对上许栎风的时候,脸上全是湿淋淋的一片,眼泪像止不住的泉眼一样从泪腺里涌出,眼里是不甘与无助。   他慢慢靠近许栎风,哽咽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老师,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没什么幽默感,你别跟我开玩笑。”   许栎风护着江梦欣提防地往后退了退,语气出奇地坚定,“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别再自欺欺人了。”   “……呵~”方秦仰着头眨了几下眼睛,把不停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他朝整个屋子望了一圈,突然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想一个笑话,太可笑了!   他扯下脖子上的棕色围巾,冷笑着慢慢开始往手上缠,缠到最后,他的情绪也差不多平静了不少。   方秦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一副许栎风从未见过的冰山般雕刻的面孔对着他,眼里全是陌生冰冷的寒意。   许栎风知道,方秦本来就是个冷酷的人,他只是对自己,对对他好的人会有比较好的脸色。   但他这种表情,这种面孔,看在许栎风眼里,就像把自己泡进冰桶里一样,冷的彻骨。更难受的是,他能明白方秦现在精神上的伤痛,肯定堪比那些肉体上的千刀万剐。   方秦僵硬地勾了一下嘴角,把沾满血液的围巾重新解下来扔到地上。   “是我眼拙,这种粗厚的东西怎能用来包扎伤口。对不起,许老师,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以后,都不会再麻烦你了。”   方秦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步履坚定,仿似只是在跟一个陌生人告别,没有任何多一分的犹豫。   许栎风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彻底出局。   再见,方秦。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对不起…… 没能及时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方秦离开后的两年,许栎风和江梦欣闹翻。本来他以为,不就结个婚嘛,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实太残酷,就算对着江梦欣的裸/体他也兴奋不起来,他简直无颜出门,世界上最丢脸的男人恐怕非他莫属。   然后,他跑了好多家相关的诊所,结果,意料之中,发现自己是个天生的gay,无药可救。   原来那么多年,不是自己没有女人缘,而是自己这具身体根本就不待见女人,而且更苦逼的是,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喜欢的是男人,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在关注妹子身上,真他妈是可惜。   因为江梦欣的事情,他主动从学校辞职。拿着这些年攒的一些钱跑到西部少数民族地区去感受了一把原生态生活。   半路被人抢劫,他也没什么怨念。反正,这个是世界,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必须驻足的。   老爸老妈日子过得也逍遥。前段时间因为楚穆梁的帮忙,公司海赚了一大笔,他趁此机会跟两老坦白自己的性向,老妈可能看他太过消沉,也无能为力,关在房间里大睡一个星期之后也想通了,不在逼他结婚。   老两口前阵子才去欧洲旅游了一趟,想必开心得连他们还有个儿子都忘了吧。   他身无分文,过上了一顿饱三顿饿的飘荡生活。   两年之后顶着个大胡子和大毛头回到他和方秦曾经生活过的房子,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场景,可是再没有那熟悉的叫着自己“老师”的身影。触摸着墙上已经布满灰尘的受潮翻黄的老照片,许栎风终于坚强不下去,抱着方秦送的手表,缩进墙角撕心裂肺地哭了一整夜。   这个城市又太多的回忆,那些美好回到凄凉的回忆时时刻刻像个刀子插在许栎风的心上。许栎风觉得,如果自己再流连在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早晚一天要被过去磨成精神病。   这栋房子里的一切他一样也没有动,只带着那块夜空蓝的手表去到了一个崭新的城市。   在那里,他正视了自己的特殊,也结交了几个值得信赖的圈内朋友。   现在他在一家个人组织的比较高档家教机构上班,每天只要去给几个公子小姐上完课就能轻轻松松闹到一大笔钱。   许栎风上课之前都会强调一件事情,他不许学生叫他“老师”,他会说,“我姓许,请大家一定叫我许老师,没加姓的话,就别怪我排山倒海的作业量。”   以前有个小孩儿总是老师长老师短地围着他转,害得他一时间情绪失控,从人家家里夺门而出。   所以,“老师”是个禁忌。   晚上他也会朋友去酒吧玩儿,要不就在家里睡觉。日子过得平淡又无聊。   许栎风算是圈内长相上佳的,他从来不乏追求者,偶尔约出去玩玩他也不会拒绝,两个空虚的人彼此间相互取暖,相互安慰,事后还能做朋友,这也是件乐此不疲的事情。   许栎风有好几个恋人,不过和任何人的关系都会终止在对方提出更深一步的发展上。几年下来,长期一起玩儿的人都摸清楚了许栎风的性情,玩儿可以,说感情就免谈,   所以,大家保持着那段安全距离,相处还算挺融洽。可以有难同当,可以有福同享,只有感情不能拿出来说事儿。   尽管许栎风不想去关注,但这几年,峰太集团就像个一炮而红的电影明星一样,总是出现在电视上多个频道的新闻报告里,这让许栎风躲也无处躲。   据说峰太集团内部斗争严重,外面的势力侵入公司内权,却在终点被遏断毒手,方氏原董事长的儿子突然从国外回来,力挽狂澜,扭转了大局。   当方秦西装革履,身材高挑地被登上财经报头条的时候,许栎风哭着笑了。   对啊,这才是你该拥有的世界,那个才是容得下你的舞台。   你天生是个功名成就的人,我不会成为你阻碍,我只要默默看着你的,看着你好好的,光鲜亮丽的就行。   转眼又是一年大雪,今年许栎风已经三十六岁了。   在巷子口的老婆婆那里买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刚提回家,老妈唠叨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风,别怪妈妈啰嗦,妈妈已经一把年纪了,离入土已经不远了,妈妈想看着你过上安稳的日子,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你,就算是男人,妈妈也说过不会介意,你为什么老是对自己那么苛刻,到底有什么事不能释怀的?”   这样类似的电话老妈已经打了无数多个,老妈从以前的抱孙心切,到现在催促着自己的儿子赶紧找个男女婿这样的过度实属不易。   但许栎风的心是死的,如果有人可以唤醒的话,那也只有那个如今活跃在闪光灯下的方秦,那个独一无二的方秦,那个他心里温暖的大男孩儿。   “妈,你别说了。我现在的生活很不错,没有什么需要担心需要牵挂的,就这样,挺不错。”   “不错什么呀!没有担心没有牵挂的,那是行尸走肉,妈妈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但我希望你不要被过去禁锢,你的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不该那样虚无地度过,你懂吗小风?”   这些年,听着老妈的声音从顽固变到苍老,从蛮横转为低弱。许栎风也感受到时光可怕,它可以把人磨成完全不同的样子,那么自己又为何坚持?   妈妈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难道自己真的不孝,让两老的暮年也不能开心度过,他坚固的心墙倒下了不少。   “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今年过年我可能会带个人回来,那你做好准备哦。”   一听许栎风这样说,许妈妈欣慰地直点头,“好好,妈妈已经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你们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   许栎风叹了口气挂掉电话,他吃着饺子仔细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那就试一试,反正自己的人生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无所谓。   他看着旁边报纸上的方秦轻轻笑了笑,“只要你好,我就会好。”   最近都没什么方秦的消息,可能公司运转好了,没有什么社会关注的焦点,报纸上也没有过多的报道。   这天,许栎风想去公司结了今年的余账,准备这几天就收拾东西回老家。   可刚到公司,老板就十万火急地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刚进门,老板就殷勤地招呼到他。   “小风,坐坐坐。我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   许栎风的感觉相当灵敏,他小心试探问了一下,“你该不会叫我大过年的去上课吧。”   老板连忙摆手,“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出了比一般的顾客高五倍的价钱,就上一个星期,也就到初七,人家之后就要离开,你也没损失多少假期嘛。”   “那老板你也没赚到多少呀?”   老板斟酌了一下,叹了口气,“这样跟你说吧,人家是大公司的底子,对我们这些小公司很有帮助,你就当卖我一个人情,去上一个星期吧。”   “老板,我都答应我妈过年要回家,你这不是让我不讲信用吗?你干嘛不找其他人。”   “是人家点名要的你。小风,帮帮忙,帮帮我,我们公司现在实在需要这个机会。”   许栎风拗不过那个死皮赖脸的老板,打电话给老妈解释了半天,最后保证一定肯定给她带个男人回去,老妈才没有对着电话一哭二老三上吊。   许栎风很郁闷,这有钱人还真奇怪,大年头的还要让孩子上课,还要不要给人家美好的童年了。   初一那天早上,许栎风按时早起,准备好资料,穿了一件修身得体的黑色风衣,围了淡色的围巾,就从自家的单元楼上下来。   楼梯口外面停着一辆披上了一点雪花的黑色靓车,咋一看,兰博基尼,好家伙,有钱就放这儿挡道呢。   走出楼梯口,视野宽阔起来,这才看到车边站着一个戴白手套,对着自己微笑的男人。   难道自己被哪个富豪看上了?   “许先生,我是来接你去给少爷上课的,”男人转过来专业地拉开车门,许栎风僵硬地点点头,“哦,谢谢你。”   怪不得自家老板那么迫切的需要这个机会,他们家连个司机都这么专业,想必底子不是一般地厚呀。   许栎风也礼貌地坐进车里,车子开了很久,从城区驶到郊区,又驶上一条周围种满腊梅的乡间小道,七拐八弯的白,点点绿意点缀其中,非常难得的雪景。   最后,自己差点又睡着的时候,车子终于在一座古旧的宅子大门外听了下来。着宅子不算大,像个用来度假用的乡间别墅。   男人下来开门,雪又开始下了,他撑在了一把伞把许栎风遮进房子里。   “少爷在楼上,从这里就可以上去,”男人单手给他示意了一下前面弧形的楼梯,许栎风点点头就踩上了那古朴的大理石楼梯。   整座房子都有种欧式气息,建这里的主人想必是个艺术派吧,在国内看到这样的全石制的房子还让许栎风有些惊讶,不过这里面空荡荡的,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   房子里挺暖和的,尽管这种建筑看起来冷色调,但感觉还好。   楼上有个大厅,铺着暖色系的地毯,这样许栎风阿奎那起来稍微舒服了一点。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窗帘掩着,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看那人的身形,得是个成年人吧。   许栎风轻轻走到他后面问了问,“请问,那位请了家教的少爷在哪里?我是来上课的老师。”   走近了许栎风才看清,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不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案桌上摆着一些文件夹和资料,手里还玩味的转着笔。   难道?   男人成熟低沉的声音淡淡响起,“老师,你不会用眼睛看吗?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许栎风抱歉地笑笑,心里暗骂有钱人就是矫情。   “没想到这位少爷发育得这么成熟呀~哈哈,来,开始上课吧。对了,我姓许,以后请叫我许老师好吗?”   许栎风拧着包绕到男人面前,在他对面坐下,拿出书本,非常敬业地开始准备上课。   “我说,老师?”   许栎风整理着他的包放到沙发上,“请叫我许老师,什么事?”   “谁说我是找你来上课的。”   许栎风有些不赖烦,皱着眉头,那你没事儿逗我们这些阶层人民玩儿呀!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我只会上课。”   许栎风虽然坐在着男人的正面,但还是不太看得清男人的脸,屋里的光线的确很暗。他就不明白,这些有钱人是见不得光还是怎么的。   “我最近缺个助理,老师,你就暂时来帮我一下。”   许栎风眼睛一瞪,他的情绪已经好久没有那样激动了,“什么?你让我来当你助理……”   男人喝着咖啡,手里转着笔,对,他在转着笔。这种熟悉的动作许栎风一辈子也不会忘。   他有些不适地扭头看向别的地方,这个动作太像方秦,他的心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只是临时助理,不愿意?”   “我只个教师,不会做助理的工作,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许栎风开始闷声闷气地把他的书本都往包里装,看样子,准备要走。   “你看,外面的雪这么大,你确定要走回去吗?”   男人拿着手边的遥控器一按,对面的窗帘乖巧地被滑轮拉着向两边展开,光亮刺眼地从窗户射入。   许栎风用手挡了挡光线顺势往外看了看,的确下了好大的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连路都看不到。   “你来了,我就没打算送你回去。”   这样强硬的语气让许栎风有种特别熟悉又害怕的感觉,他兀地一转头,是他……   那个自己思念了整整十年的人就赫然坐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是……方秦。   他正用那双寒冷地像冰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就像要活生生将自己给剥离了一般,刺得许栎风一阵心痛。   他感觉眼睛和喉咙都在发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们俩不该再见面的,许栎风抓了自己的包就要走。   “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叙叙旧?”   方秦两步追上许栎风,拉住他的手腕,说话带喘,看来他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放手,我和你没什么好叙的。”   方秦现在的整整比许栎风高处大半个头,肩宽体阔,双腿修长,俨然一个完美的成功男人。   他慢慢贴近许栎风,慢慢将他往自己身边拽,声音放柔了很多。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老师,你老实回答我好不好?”   听到方秦又软弱下来的语气,许栎风心里又是一阵吃痛,他咬着牙,“就一个问题?”   “嗯。”   “你说。”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许栎风挣了一下手臂,方秦力气又大了很多,他没能挣开,眼睛已经湿润,他不敢扭头正对着方秦说话。   “无聊的问题,没有,从来没有。”   “骗人!”   “啊~”方秦一个使力握着他左手的手腕将他扯到了正面,疼得许栎风叫了出来。   “你不喜欢我,干嘛总是带着这块手表。”   这块夜空蓝的手表已经被岁月磨出了苍老的痕迹,主人肯定长期都佩戴在身边。   许栎风泪水已经爱眼睛里打转,但还是嘴硬。   “哼,只是单纯喜欢这块手表而已,别自作多情了。快放手,你抓疼我了。”   方秦冷笑着放手,没等许栎风跑,就以一个臂腕将他紧紧搂在了怀里,紧紧的,像要揉进自己的骨髓里一样。   任许栎风怎样挣扎,方秦只管把头埋在他的颈间,贪婪地呼吸着许栎风身上的气息。久久的,疲惫的靠在他的肩上。   许栎风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方秦的衣服,他无神地任由方秦抱着,就一会儿吧,让他也闻闻方秦的问道,让他也感受一下他温暖的体温。   良久的,沉默。   彼此的呼吸,交错。   “老师,你……到底要瞒我多久?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怎么能那么对我?”   方秦把许栎风搂得紧紧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始抽噎。   “你都……知。道?”   “对!要不是楚穆梁良心发现,看不下去,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你要让我恨你一辈子吗?”   “……”   “你到底凭什么帮我选择,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没办法,他拿我爸和萧然威胁我,而这样的生活,不是……更适合你吗?”   方秦报复地在许栎风屁股上拍了一下,“你懂什么,只有你最适合我,只有你,我这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   许栎风也环上了方秦的腰,累积十年的思念已经全部喷薄而出,他现在已经泣不成声,“可是…… 我,我……我担心……”   “好了别说了!以后不许做牺牲我的烂好人,答应我。我可以放弃一切,唯独你,知道吗?”   许栎风既伤心又感动,脸都埋进方秦的衣服里,抽泣声穿过布料变得闷闷的,轻轻点头的嗯嗯声听起来很像只重新被主人疼爱的小猫。   方秦温柔地抚着许栎风的背,怜惜地像对待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轻轻吻了一下许栎风的耳朵,沙哑的嗓音低声凑着许栎风的耳朵问,“那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能老实告诉我了吗?”   许栎风埋在方秦的胸口上点头,“嗯嗯,喜欢过,很喜欢,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他把头抬起来,泪汪汪的眼睛与方秦对视,一边抽泣一边笑,“只喜欢你,只爱你。”   十年了,许栎风再一次看到了方秦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种表情代表着他现在很高兴。   他用鼻子蹭了蹭许栎风的鼻子,“走,我们屋里聊去。”   许栎风有些疑惑,“干嘛要去屋里?”   “怎么?你有意见?老师,你得给我空虚了十年的身体服侍一下。”   许栎风马上开始挣扎,是该恢复正常的时候了。   “大白天的,服侍毛线呀~”   两人拖拖拽拽的,许栎风还真是拗不过方秦的大力气,两下就被人按到了屋里的大床上,紧张得满脸通红。   方秦轻轻吻着她的嘴唇和脖子,温柔得像对待一个至高无上的宝贝。   “老师以前不是说过要给我包饭吗?现在我饿了,很饿很饿,你得准备好喂饱我,”他轻笑着凑近撕咬着许栎风的耳垂,“不然,这里荒山野岭的,老师,你可是不太离得开~”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写番外呢?有人要求我就写哈~~~~    ╭||||━━ ━━||||╮    ╰||| o o |||╯     ||╰╭--╮ˋ╭--╮╯||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浅沫】整理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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